四月的天氣,顯露出春末的悶熱。
歡喜的鼻尖都冒出薄汗,心髒好像還殘留着另一個人的餘震,耳畔怦怦響。
她特意坐在斜對角,目光時不時地瞥向駕駛座的人。
想到剛剛的吻,心就泛起點甜味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的側臉,隻覺得她下颚線的弧度都是好看的。
歡喜微微抿唇,有些懊惱自己的不争氣。
她想也許她第一次見到随安,就已經對那張好看的臉心動。
随安面色平靜,頭都沒回,專心緻志地開車。
她怎麼永遠這般冷靜?
歡喜的心又有點委屈了,她們的關系全然把控在随安的手裡。
這幾天心緒繁雜,她連随安的面都見不到,可女人想通,主動出現之後,她們就又親密起來。
想着想着,歡喜的眉皺起來,她意識到自己在這段關系裡有多弱勢。
随安看起來神情自若,實際上她的手卻把方向盤握得很緊,像是剛從駕校畢業的實習者,已是坐立難安。
她的一顆心早都挂在後座的人身上,視線無數次地掠過後視鏡。
“熱?”
歡喜的思緒被打斷,她放下無意識扇風的手,點點頭,輕聲道:“有點。”
“現在吹空調還太早了,會感冒。”
車窗緩緩落下,風吹進來,些許涼意。
歡喜忍不住湊到窗前,她眯起眼睛,讓微風吹走皮膚的燥熱。
随安總是這樣貼心。
這是歡喜心動的起源,她很難不對一個溫柔又漂亮的女性産生喜歡的情緒。
可随安呢?
她為什麼想親吻我呢?
“随安。”心情平靜些,歡喜抿唇,猶豫着開口。
“嗯?”女人應了一聲,疑惑地擡眸,看向後視鏡,“還是熱嗎?”
歡喜搖搖頭,聲音很快很輕。
“我想問,你為什麼——”
她的話語頓住,倏地意識到随安從未對她說過喜歡。
歡喜的沉默讓随安的眉蹙起來,她踩下刹車,把車停靠在路邊,回過頭。
“寶寶,怎麼了?”
歡喜擡眸看她,唇咬得泛白,她讨厭自己這樣患得患失的模樣,深呼吸一口氣,低聲問:“你,喜歡我嗎?”
随安一愣,緊繃的神情放松了,她無奈地輕笑,緊接着轉過身揉了揉歡喜的頭發,柔聲道:“還以為你後悔了呢。”
“怎麼會問這麼傻的問題。”
歡喜輕微擡頭,去迎女人的手,眼睛亮閃閃的,清晰地映照出随安的模樣。
“你沒說過。”
随安怔住,唇角繃緊,正要說話,又聽到歡喜問:“随安,你為什麼喜歡我?”
“我喜歡你,因為你對我好,你長得好看,又溫柔,還很有錢。”
“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拒絕你。”
“可是随安,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歡喜說着,又想到随安提出的這場合約婚姻,像是專門為陷入困境中的自己送來的禮物,條條款款堪比做慈善。
歡喜的思路愈加清晰,她終于遲鈍地意識到這一切的反常。
她看着随安,女人沉默着,對視之間,随安垂眸避開歡喜追問的視線,睫毛輕顫。
“我要聽真話。”
其實并沒有什麼不能說的,随安的唇角繃緊,難得一見的緊張。
“你還記不記得,你五歲的時候,你媽媽帶你在醫院門口擺攤——”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擡眸觀察歡喜的神色,眼裡閃過幾分期待。
五歲?
歡喜有些疑惑地挑眉,不理解随安怎麼把話題扯得那麼遠,她的記性再好,孩童時期的事情也記得不清晰。
她搖搖頭,皺着眉,有點不高興。
“不許扯開話題。”
随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想了想,神色認真,眼底的柔情化成春水。
“因為你很有生命力。”對纏綿于病榻的人來說,是飛入病房的小雀,帶來了無限的生機和活力。
好老土的話。
歡喜抿唇,瞪了随安一眼。
随安看着她,輕歎一聲。
“你知道的,我的病——”女人的語氣低落下來,“日子過得很無趣。”
她伸出手指抵住歡喜的唇,止住歡喜安慰的話,對着眼前人笑着道:“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我找人查你的時候,資料上說你一天打三份工,我就想這人也太拼了。”
她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心疼。
她的歡喜,本該快樂的活。
“我明明兇了你,你還願意在我媽媽面前幫我,那我就幫幫你好了,反正我也不缺錢。”
歡喜聽到這,輕哼一聲。
随安眼裡的笑意更加明顯,她的手指在歡喜的唇上揉捏着,聲音放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