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歡喜擡眸又垂下,輕微張口,還是抿唇。
随安看她好奇的樣子,輕笑一聲,全然不複剛才的冷漠,她柔聲道:“想問就問。”
“嗯。”被戳穿想法,歡喜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擡眼,輕聲問:“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們家的關系。”
“當然你不想說的話——”
鼻尖被随安的手指輕刮了一下,歡喜的眼睛瞪的很大,圓亮圓亮的,她聽到女人的聲音很是溫柔。
“我不會對你有任何隐瞞。”
歡喜怔了一瞬,她看着随安的眼睛,一彎春水明晃晃映照着她的影子。
“随氏最早是從生物制藥發家的,我母親随與是一名很優秀的研究員,三十多年前,她最早研發出孤雌生育的方法,并投入市場。”
“不過三十年,這世界全然是女性的了。”
随氏之所以屹立不倒,大抵是因為每一個春城人都記得這項開創性的貢獻。
“她是個很溫柔的人,工作再忙,晚上也會趕回家,給我講睡前故事。”随安眼裡有着懷念,她笑着開口。
“可惜——”
歡喜擡眸,看到随安的手放在胸口。
“老天也看不慣她太過優秀吧。”
“蘇落。”随安的聲音低了幾分,歡喜擡眸,意識到她說的是婦人。
“随氏還沒有打出名氣時,那時候她們就在一起了。我媽媽的實驗很費錢,她打工賺錢養我媽媽。”
“那她們關系應該很好才對。”歡喜有些疑惑了,如果是相識于微時,相互扶持的,随安為什麼會這樣的态度。
“我讨厭她,是因為我的出生,是她極力促成的結果。”
“當時沒有錢,沒有資源,我媽媽的第一個實驗對象,是她自己。”
“她們是志同道合的一對瘋子。”女人苦笑一聲,輕歎着。
可受害者是——
随安。
歡喜抿唇,不知該說些什麼,剛要開口,又聽到随安低聲道:“随氏發展的很好。我十三歲時,已經成為跻身春城前列。”
“再相愛的人也會因利益分崩離析。”随安的語調有些可惜。
“為了金錢,她們少不了争吵,這棟房子裡,本該是充滿歡聲笑語的。”
“心有了隔閡,就讓第三者有機可乘,這對我媽媽來說,是不能承受的背叛。”
“我十五歲,她心髒病發死了。”歡喜的心猛地抽動,她看向随安,女人的眼眶有些紅,看不分明。
“她看到了私家偵探調查出來的證據,我親手把她從屋子裡抱出來的,送去了醫院。”
“手術,失敗。”随安低聲,一字一句,像是敲在歡喜心上。
那時候的心髒移植技術,也很成熟了。
歡喜輕微張了張口,眼底劃過疑惑,被女人敏銳地捕捉到。
随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聲道:“所以我說,我不相信任何人。”
“你,是說——”歡喜心中一驚,她不敢說出那個猜測。
“誰知道呢,畢竟沒有證據,春城誰不知道蘇落,最愛的人是我的母親。”
“愛到這些年找的情人,總有些地方和她相似。”随安的眼底閃過一絲嫌惡。
“歡喜,你知道嗎?”
“其實喜歡就夠了。”
“别說愛,愛這種東西,讓人惡心。”
歡喜咬唇,她想要反駁,但卻無從開口,随安的出生是她母親愛情的見證,可最終這段愛情,爛尾的徹底。
“這些年,我身體大不如前,索性放權給黎聲,随氏開始走下坡路。”
“她以為我不知道黎聲是她的小孩。”歡喜的瞳孔急劇收縮,為随安随□□出來的秘密。
“我隻是懶得管。”女人被她的神情逗笑,語氣都松快些。
“可惜黎聲做事沖動,又沒有商業嗅覺。”
“所以,她想要你的基因,賭你的天賦。”歡喜喃喃道。
“聰明寶寶。”
“我本不想管的,也累了。”随安看着歡喜,“唯一後悔的是,之前錯信了黎聲,把你——”
大概她們的基因裡就寫了背叛。
“我?”歡喜又疑惑了,她的眼睛幹淨的很,絲毫不受塵世污染。
“沒什麼,我是說,牽連你摻合到我家裡的爛事裡。”
歡喜倏地搖搖頭,她伸手把女人抱住,像是要通過溫熱的體溫把力量傳過去。
“我愛摻合。”歡喜軟着聲音,笑着道:“你忘了嗎?”
“我現在是你的合法伴侶。”
“你的事情,都歸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