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這裡唯一一扇連通外界的玻璃!
玻璃碎裂的聲音清脆,可聽見這道聲音的人,心情可完全輕松不起來。
要知道,事實上,實驗室距離地面的高度并不高,如果有人不想走專門的出口離開,而是通過玻璃翻出去的話,那麼,打碎這塊玻璃然後從這離開是完全有可能——甚至或許是目前最優的——逃生選擇。
問題是……
這人怎麼做到的?
第一次開槍的時間和第二次開槍的時間隻相差了不到五秒,這麼短的時間,完全是不夠人類移動、換槍、開槍的。
更别說還要精确擊中目标了!
有同夥麼……
而比這個問題更難纏的問題是,他們接下來怎麼辦?繼續圍二樓,還是轉一樓?
轉一樓的話,是朝窗戶去,還是圍堵室内?
“想跑?”黑暗裡,長官的聲音格外明顯,帶着怒意,“一樓。一隊人留下,其他人給我追!什麼東西也敢來這兒惹事了?!”
“是!”盛怒下的長官沒人敢惹。
聽見指揮,大家瞬間就朝着窗戶那邊湧去……
自然也就沒人注意,本該回到房間,等待長官嘉賞的一名實驗體,正扔下槍支,在黑暗裡,迅速翻身上樓,朝着與人背道而馳的樓梯拐角大門奔跑離去。
……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二樓。
短短一分鐘,男孩的心率就從一百一飙升到了一百六!
全然黑暗的環境裡,他甚至連女孩都看不清,他的耳朵現在隻能聽見外部的喧嚣、心髒的鼓動,呼吸的沉重。
他從來沒有一刻感覺到,腳步聲竟然會是一件這麼令人緊張的事情。
他的身邊都是敵人!
他的敵人手裡全是槍支!
槍支對準的目标都是他們!
而他,此時此刻,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混在敵人的隊伍裡,随着人群,一起快速朝着廊道盡頭跑去。
沒有躲藏,沒有隐蔽,沒有遮擋……
但,就是沒人發現!
“嚣張,真的太嚣張了……”男孩咽了咽口水,小心謹慎地将自己沒入人群,不讓自己被人發現身高的異常——雖然這種光線下,估計也沒人會注意周圍人的長相。
幼小的身軀以近乎幽靈的存在感往前移動,男孩心裡響起的,卻還是兩分鐘前,林清蹊說的話。
“營養液器皿碎裂後,三秒内,任何其他動靜都不會被人率先注意。你可以提前瞄準,點滅燈源。”
“五到七秒内,警報器響起,聲音最亂的時候,出門。”
“十到二十五秒,他們的注意力會從二樓回到一樓。集中注意力,跟緊他們,跑出去……”
“之後的十五秒裡,你們必須通過廊道進入暗門離開這,否則就有很大概率會被發現。但,不管多急,請将心率控制在一百七以下,讓腦袋始終保持清醒……”
“嗯,順序記住了嗎?記住了的話,就開始準備奔跑吧!——這是零容錯的計劃,你們的每一步,所決定的,都是三個人共同的生死哦……”
别看林清蹊說的内容多,實際上,他們兩人這幾分鐘内要完成的事情隻有三件:
開槍、出門,然後義無反顧地深入敵軍的懷抱!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标準的送死操作。
而剛剛他們所執行的,就是林清蹊所說的這一套送死操作的全部流程!
每個步驟之間相距的時間很短,三個人但凡配合失誤,最後出現的結果可能就是三個人被同時發現、抓捕,送去審問。
可是,一旦他們配合成功,他們就将迎來一段長達半分鐘的、無人看管、全體混亂、緻盲buff拉滿的絕佳條件。
掩護?掩體?
沒有人會再需要這個詞,因為這半分鐘裡,所有的環境,都将是最完美的潛行環境!
他們不用害怕露出腳步被人發現,不用擔心光線照射導緻影子露出,不用緊張自己會被守衛突然注意……
畢竟,不會再有什麼比黑暗、嘈雜、擁擠,對人來說更好的潛行環境了!
與他們所謂的“掩護”計劃相比,這個看起來送死的操作,反而更像一個有所策略的計劃。
但是。
緊張……
明明執行完所有,隻剩最後幾步奔跑的路途了,可他還是好緊張!
如果隻是一場犧牲式的掩護,那麼在這次行動裡,他的内心估計不會有任何波瀾吧?
小姝說的沒錯,他們早已習慣、且接受自我犧牲的命運。
然而,這不是一場掩護……
“這是零容錯的計劃,我們每一步,所決定的,都是三個人共同的生死!”男孩默念這句話,咬了咬牙,将自己的腳步調的更輕盈、更不引人注意。
這不是單純的掩護。
這是一場拉着所有人下水的零容錯的逃生計劃。
他的目标不是死,而是活下來!
為了他自己,和他的……隊友。
十米、七米、四米、一米……
近了。
很近了……
哒。
“嗯?好像有什麼聲音?”守衛的聲音。
“來個人去那邊看看。”自然接話的、壓低音量的回答聲。
糟糕的視線,搖晃的手電筒光亮,近似于無的腳步聲在一頓後,輕巧的在上下樓的岔口與人群反了個方向。男孩身體甚至沒有弓起,整個人自然的仿佛本來就受到長官指示,要去那邊搜查一般……
啪!
終于門被推開。
瘦小的身軀一個閃身,就沒入了門後,另一個黑暗卻充滿光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