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柳:“看你意願,想不想見一面。你若是同意,有獵師會陪着你,不會讓你出别的事。或者,你先讓滄梧幫你看看。”
風宜遲疑地看向滄梧。
滄梧點頭,給了風宜一個安撫的眼神,“獵師,我先幫風宜看看吧。”
他閉上了眼,額間的眼狀紋路緩緩睜開,隐隐泛着白光。
半晌,滄梧重新睜開雙眼,看向風宜,“可以見,他們确實沒有惡意。”
風宜最後還是選擇了答應自然院的見面要求,和頤柳一同出了宿舍。
滄梧看着風宜的背影,眼神閃爍幾分,垂眸思索着什麼。
風宜随頤柳來到行政樓某間會議室。推開門,裡面除了已經放置好的光腦設備,還坐着幾位獵師。
頤柳帶着他走到中間的椅子上坐下,雖然滄梧已經通過預言看見了自然院此舉并無惡意,他還是囑托道,“你按自己的心意來,獵師會用異能保護好你不受傷害。”
風宜點頭。
兩院高層聯系完畢後,通訊正式接通。風宜的面前,逐漸投射出一個少女身影。
少女與視頻之中一樣,血色長發披散,如紅瑪瑙般的眼眸蓄滿激動,還有些許悲傷。潔白耳羽藏在發間,左耳羽上還挂了個翼狀耳墜。她的眉眼并不柔和,漂亮的臉帶着一絲攻擊性。
星際院的獵師們看見少女的容貌後,多少帶了些驚歎。乍看隻是覺得,她長得确實好看,少見的帶有淩厲的美。但細細看來,風宜與她的眉宇,仿佛真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風宜聽見自己重重的心跳,周遭一切似乎全都淡去了,唯有面前的少女是鮮活存在的。
他的腦中嗡嗡作響,隻有少女輕聲喚出的“哥哥”,萦繞在耳邊。
哥哥......
哥哥......
風宜眼前浮現出一個十分嬌小的小女孩的身影。那個小女孩牽着自己的手,張開漂亮的紅色翅膀,拉着他一起在空中飛翔。他看不清女孩的臉,但是能感受到女孩滿臉的笑意,聽見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喊着“哥哥!”;
畫面一轉,又浮現出另外兩道成年人的身影,一男一女,似是夫妻。他們摟着他,語氣慈祥溫柔,一遍一遍呼喚着他的名字。他仍然看不清臉,隻能看見女人一張一合的唇;
最後,周遭一切變為末日廢墟。夫妻面色決絕的送他上了星艦,轉身離去;滿臉淚痕的小女孩原本與他相牽的手驟然分開,失去了蹤影...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起。
風宜看不清這些畫面之中任何一個人的臉,回想不出任何具體一點的細節。眼神重新聚焦後隻能看見室内的幾位獵師關切的目光,還有面前投影之中的少女滿眼悲怆。
她是誰?
這難道是她的能力?創造幻覺?
哥哥?妹妹?她真的是我的親人嗎?
風宜腦中的嗡鳴逐漸轉化成細微的疼痛。他似乎要觸碰到了什麼,但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這是他的記憶嗎?為什麼他沒有印象?他失憶了嗎?
“哥哥...你不記得我了?”
他聽見少女略帶哭腔的聲音,看見少女的面龐上落下淚水。
他心一陣陣發痛,比幾天前涅槃之痛還要難以承受,他卻說不上來為什麼。
他想親近她,想親自拭去少女的淚水,讓她不必難過,想向她承諾他會永遠保護她。
但是,為什麼?
她是誰?
頤柳見風宜不答話,隻是蹙眉緊盯着投影之中的少女,主動開了口,“同學不妨先介紹一下自己。如果你真是他失散十年的妹妹,他一下子記不起來也是正常的。”
亦翎收拾了一下情緒,簡單介紹了自己。
頤柳問,“你說你是風宜的妹妹,你可有什麼證明?”
亦翎一愣。
風宜?哥哥現在的名字嗎?為什麼要改名?
風宜不語,他還沒從自己巨大的情緒變化之中回神,隻會緊緊地盯着亦翎。
“我和哥哥有一對翼狀吊墜,是我們的父母給的,”亦翎指了指自己耳邊的耳墜,“是空間媒介。我的是左翼,哥哥的是右翼。”
衆獵師看了看亦翎耳羽上挂着的耳墜,再看向風宜,眼神詢問。
風宜也緊盯着吊墜,他對這個吊墜産生了熟悉感,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出看不清人臉的畫面。
但他最後還是誠實道,“我并沒有你所說的右翼狀的吊墜。或者說,我沒有印象我有過。”
亦翎整個人都呆住了,肉眼可見的受傷。
但風宜說的也确實是實話。他十年前被盟主救回後,身上沒有亦翎所說的吊墜。
頤柳繼續問亦翎,“你可還有别的證明?”
二人眉眼确實相像。但是沒有做關系鑒定之前,也不能憑面容相像就确認二人是兄妹。風宜從來沒說過他有個妹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說不定是靈閣那邊推出來迷惑星際院的呢?
亦翎沉默。
鳳凰星已毀,在星艦上她少時的光腦也遺失了,隻有那個光腦裡有少時的家人合影。如今父母留給二人的遺物,隻有這個吊墜。
哥哥卻說,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