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照片,每一張都代表着在她不知情的少女時代被一個人偷偷窺視,又被記錄了下來,而且還不知道那個人手上有多少,會不會這隻是冰山一角。
他是不是以為靠這些她就會去找他,那他就大錯特錯了,他越這樣,肖湘就偏偏越不上鈎,她喜歡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而不是被動落進他設好的圈套。
而後接下來幾天肖湘都收到他寄來的禮盒,都是些鮮花禮物啥的,珠寶首飾也不要錢地送,還從他送的一個超大棕熊玩偶中發現了攝像頭,一件奢牌襯衫安裝了□□紐扣,肖湘到這時還算能忍得住。
直到有一天他寄來了一把真-槍,肖湘看到時也不免渾身抖了下,她拉開槍閥,真的有子彈。
肖湘滿腔憤怒不知道如何發洩,她仰在電競椅上抽煙,椅子轉啊轉,天花闆也在眼前旋轉,一股眩暈感讓她頭腦很昏漲,肖湘深吸一口氣,狠狠滅了煙。
她撥通那個号碼,對方就像是在等她的電話,沒響幾聲就被接聽。
“你什麼意思?”肖湘并沒有被氣得失去理智,相反很冷靜,“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真以為我會怕你。”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柔,“你是指……那把槍嗎?”
肖湘表情很陰沉,如果那個人在她面前估計她會沖上去用暴力解決。
“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那是給你防身用的。”他慢慢地說,“如果你身邊出現什麼危險,有人要對你做什麼,比如我,那這把槍你就可以用來防身,防我。”
肖湘霍地一聲站起來,“那把刀也是嗎?”
“不,我是真的覺得那把刀很符合你的氣質,沒多想就送了你,不過你這麼問的話,倒也可以。”
“你囗囗的是不是精分,既然想對我不利還給我工具防身,你這個該下地獄的畜生。”
他輕笑了幾聲,“不矛盾,畢竟我們曾是情人。”
“你可真有臉,我可沒有承認。”
“所以你玩弄我的感情,我恨你,這理所應當。我恨你,但我也想和你上-床,也正常,好吧不正常,但那又怎麼樣,邏輯是死的,也是能靈活運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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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集團商會總部,曲折而漫長的走廊向各個方向延展,讓這棟巍峨建築像一座迷宮。
高跟鞋,皮鞋聲不絕于耳,在這裡精英雲集,時間被賦予了價值,高層領袖指點江山的決策能牽動整個市場脈搏。
大門走進來一行人,門口立着的安保對其深深鞠躬,被簇擁的男人身姿挺拔,看排場就知道震懾力十足,身邊下屬邊走邊彙報着工作,腳步聲清晰有力。
男人面相儒雅英俊,在一衆集團高層中間鶴立雞群,舉止間盡顯威儀,磅礴的氣場讓周圍人無不感到壓抑,膽戰心驚。
路過前台,下屬的彙報還在繼續,男人也正要搭乘專屬電梯,側面忽然傳來一道女聲打斷了彙報的聲音。
“文泊謙。”
就是這一聲讓衆人臉色皆變,要知道在整個集團沒有人敢這麼直呼文二先生名諱,他們都不約而同看了過去。
不遠處站着一個女生,身穿衛衣帽衫,黑色工裝褲,背着一個織布斜挎包,和手拿公文包黑西裝的他們格格不入。
女生的站姿也很随意,别人立正她稍息,氣質有點冷同時又很酷,看起來很有個性。
衆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後又看向上司,見這位平時殺伐決斷的文二先生不僅沒有被冒犯的樣子,反而在看到那女生的瞬間臉上還露出了笑意。
大家都是察言觀色,曆經商戰沉浮的老狐狸,一下子就明白了,很有眼力見地不再多留,多看,懂得回避。
文泊謙的辦公室樓層很高,全景落地窗俯瞰城市,陽光灑在辦公區,牆面壁畫正動态展示全球業務版圖,右側的會議區全息投影閃爍着數據。
而左側的茶室煙氣袅袅,東方中式的木質家具把淡雅韻味烘托到了極緻。
肖湘正坐在位置上玩手機,秘書辦的人給她端來了咖啡和一些甜品,說文二先生開完會馬上就來,讓她先等等。
肖湘說了聲“謝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秘書沒有直接打量她,探究她,臉上挂着職業微笑,又說了一句讓她慢用的話就離開了。
門關上的那刻肖湘立刻從包裡拿出自己來時買好的奶茶,插上吸管喝,她懶洋洋地靠在座位裡,滑動着手機刷短視頻。
“我重生了,這一世我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前世錯付真心,今生改寫命運,天賜我重生之機,我必步步為營。曾經的屈辱終将化為複仇的烈火,北堂赫夜,你加諸在我身上的,我藍伊雪要讓你百倍償還……”
文泊謙推開門進來聽到的就是這麼一段,坐在窗前的女生垂着眼,素面朝天,頭發夾在耳後露出光潔的臉,她睫毛翩跹,很像振翅的蝴蝶,嘴裡含着吸管,一邊喝着包裝有些花花綠綠的飲品一邊盯着手機看。
文泊謙嘴角彎了彎,坐在她對面,“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其實他進來肖湘知道,她心裡其實也有點困擾,今天來找他估計也出乎了文泊謙的意料。
像他們這種大人物都很忙,會議一個接一個,時間就是金錢,他能抽出空閑接待肖湘已經算是很有待客之道。
她的确是考慮了一圈人才找上他,但現在如何開口又成了個問題,因為她很少請求人幫忙,無論什麼事她都是獨自面對,隻是這次的事是真的讓她很煩。
肖湘退出手機界面,眼睛睜圓觀察了文泊謙一眼。
他還是和之前見到的那樣,親切和煦,西裝領帶一絲不苟,明明是成功人士但并不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笑着看她時充滿了耐心,熟男氣質明顯,那張臉也像是大明星。
肖湘雖然不花癡不看重男色,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很有韻味的男人,尤其是凝視她的時候,莫名讓肖湘感到一種被珍之重之的感覺,真是奇怪。
就這麼安靜了一陣,文泊謙溫聲開口,“你來找我确實讓我很意外,不過我很開心,隻是看你的樣子又瘦了,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能方便告訴我嗎,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肖湘沒有立刻回答他,她一向直來直往,有話就說,文泊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别扭的模樣,扪心自問,還挺可愛的。
等她糾結過後,她就從包裡拿出一杯同樣花花綠綠的奶茶給他,說:“請你喝,别客氣。”
文泊謙忍不住笑,他接過那杯和他形象不符合的飲品,沒有半點猶疑地插上吸管,動作自然,“謝謝,這份賄賂我收下了。”
他是喝不慣這類東西的,但因為是肖湘給的,所以不介意多嘗試。
他喝了幾口,笑問道:“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遇到什麼煩惱了嗎?我很榮幸能做你的樹洞,就看肖小姐給不給這個機會。”
這時肖湘沒有再猶豫,她又開始翻包裡的東西。
那個包容量真大,能裝兩杯大杯奶茶,……真的隻有兩杯嗎,應該吧,還能裝其他東西。文泊謙想。
當肖湘把槍擺在桌面的時候,文泊謙的表情确實有一點變化。
肖湘說:“你能幫我把這個解決掉嗎?”
文泊謙拿起槍端詳,又看向她,“真槍啊。”
肖湘點頭,心裡罵了那個人祖宗十八代,這槍放在她這裡就像放了個定時炸彈,在這片國土上非法持槍是會坐牢的。
肖湘雖然平時會發瘋,有點神經質,經常嚷嚷着大不了就下地獄,不把死活當回事,但不代表能接受别人這麼整她。
找上文泊謙她也考慮了很久,因為她和柯楚聿争鋒相對的那晚上,文泊謙就是用槍威脅了他,那他應該會有門路吧。
但她不确定文泊謙會不會幫她,畢竟這也不是一件小事。
“好,沒問題,我幫你解決它。”文泊謙沒有半點為難地應下,語氣輕松得就像是在幫她處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肖湘眨了眨眼,提醒他,“你不多考慮一下嗎?”
她都在想如果他拒絕的話,她就把槍上交吧,雖然會被盤問,會有很多麻煩,……麻煩,她最讨厭麻煩。
沒想到他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下來,肖湘歪了歪腦袋,感到越來越奇怪。
槍在文泊謙手裡打了個旋,他放在一旁抽屜裡,看到她的表情又不禁笑了,笑容有某種感染力,“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内的我都會幫你,畢竟你可是請我喝了奶茶,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也是我一個獻殷勤的機會不是嗎。”
肖湘握着奶茶喝,往天花闆看了一眼,“那行吧,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給你這個機會吧。”
傲嬌的樣子也很可愛,文泊謙自己都不知道已經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看着她吞咽的動作,他的喉結也動了動,但他想到什麼,又問:“你怎麼會有槍,這很危險。”
說到這肖湘就一肚子火,“一個瘋子給的。”
聯想到肖湘身邊總是圍繞着一些男人,文泊謙大概也懂了,他松了松領帶,“那這個人不适合過多接觸,守法公民不會持有槍支,如果是報複社會的極端分子,你需要多加小心。”
文泊謙越說表情就越嚴肅,“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安排人保護你,遇到這種糾纏者一定不要掉以輕心。”
他是真的關心她,說的話也是一番好意,但肖湘還是擺擺手,“不用,我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她的态度很堅決,其實讓她開口求助已經破天荒了,因為成長環境,被孤立被霸淩的時候沒有人為她出過頭,被母親無端斥責冷落關小黑屋,種種原因讓肖湘的性格底色都與常人不同。
遇到困難和危險她都是獨自應付,從來不會開口求保護。
文泊謙還想再勸,肖湘已經站起來,背上斜挎包,“你很忙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不忙,”文泊謙也站起來,看了一眼腕表,“快到飯點了,一起吃個飯,之後再陪我去個地方,可以嗎?”
望着他溫和的笑眼,肖湘沒有說出拒絕的話,畢竟他剛幫了她的忙。
隻是……
肖湘湊近打量他,距離的驟然拉近讓文泊謙的心忽然懸空一秒,再重重落下,他手指摩挲着掌心,感受到她的氣息越來越近,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清。
文泊謙沒有撤退,他也沒有撤退的道理,盡管眼前人有老公,甚至還有情夫,在這一刻他覺得統統都不算什麼。
她的眼睛很亮,有點像星星掉進水裡又被撈了起來,透着點好奇,還有一點閃爍的餘光。
文泊謙按耐住身軀裡的侵略感,不知道有沒有從眼神裡跑出來,希望她沒有發現。
“怎麼了嗎?”唇角勾着,輕而柔地問她。
肖湘的手搭了上來,把他剛才扯松的領帶調整了下。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們叔侄還挺像。”
那眼神像某種爬行動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