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顧雪黛覺得陌生。
地龍中炭火燒盡,風雪打窗。
殿内寒意蔓延。
顧雪黛打了個哆嗦。
她從陳舊的榻上起身,纖瘦的手撩起肩上披帛。
這又是夢到了何種事?
顧雪黛在冷清的殿内行走,殿宇規格不凡,顧雪黛走到遍生枯草的荒涼庭中,擡眸眺望,望見紅磚綠瓦,宮牆深深。
顧雪黛心驚。
她竟然夢到自己到了皇宮中。
她隻是普通的民女,怎會與這種地方扯上關系。
顧雪黛想向外走,查探夢中的她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無論她怎樣行走,她都無法在夢中走出這荒涼破敗的殿宇,仿佛被困在了樊籠中。
顧雪黛心生煩躁。
風雪割膚,顧雪黛終究是熬不住,回到了殿宇内。
廣闊的殿宇内,沒有任何的服侍的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要靠顧雪黛自己。
顧雪黛蹙了蹙眉。
如果在現實中被困在這樣孤獨的地方,她恐怕會瘋掉。
而且,夢中沒有小眠......
顧雪黛不安,她在殿内查看,須臾,發現桌案上擺放着宣紙。
她湊近撿起宣紙,上面墨痕混亂,字迹從娟秀到龍飛鳳舞,象征着書寫之人的精神漸漸變得崩潰。
到了最後,字字染血。
劇烈的風吹打在禁閉的窗牖,窗欄轟然響動,猶如雷鳴震耳。
顧雪黛臉色慘白,層層疊疊的宣紙從她的手中墜落。
那字迹,是她的字。
夢中的她,在書寫的是蘊藏着漫漫情義的思念書信,最後,似乎覺得自己無法逃離了,變成了絕望的别離書。
她在夢中思念着誰?
顧雪黛擡起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想讓自己從這種充滿着惶恐、絕望的夢中醒來,但除了胳膊泛起疼痛外,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按照她此前入夢的經曆,她知道,她現在隻能等待現實中的自己醒來。
如果夢是一種預言,那這些事情,到底代表着什麼?
顧雪黛緊皺眉頭,緩了緩心神後,彎腰重新拾起被打亂在地上的宣紙。
即便夢中的字迹與她的字迹一樣。
但那不是她。
她才不會對一個人有這般重的深情。
顧雪黛重新審視宣紙上的内容,她坐在桌案前,因為屋内寒冷,縮了縮身體,低斂着睫羽,容顔脆弱。
似乎發生了戰亂,導緻夢中她喜歡的人與她分開了。
顧雪黛從信中的内容猜測着。
宣紙上書寫的東西字字情深,但是,涉及到關鍵信息就會隐藏過去,像是不想被發現。
這些東西,是夢中的她偷偷書寫的。
夢中無法做其他事情,顧雪黛幹脆就記下了信上的一切,如果真的是什麼預言的話,夢醒後,她再繼續研究。
寒冷的風送來宦官尖細的傳喚聲,“聖上到——”
緊接着,顧雪黛聽到門扉打開的聲音,伴随着重重鎖鍊聲。
聖上?
夢中的皇帝來看她?
她是被皇帝關起來的?
顧雪黛心底迅速拼湊着猜測,她冷靜地将宣紙整理好,擺在桌子上,用其他書籍遮掩住。
顧雪黛站起身時,殿宇的門扉被推開。
她擡眸。
氣度威嚴桀骜,高眉挺鼻,臉龐深邃的男人走進。
顧雪黛腦海空白,滿心都是,為什麼?
男人是今日在淨因寺中見到的三皇子。
三皇子晏承,或者說,皇帝晏承身着衮冕,繡五爪龍紋,一步一步走到顧雪黛身邊。
跟在晏承身後的宦官有眼色地說,“哎喲,穎妃,聖上今兒個剛下了祭典就來見您,這可是天大的恩寵。”
顧雪黛不發言語。
晏承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