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顔被這聲音提醒回過神來,淡聲道:“沒什麼,隻是一些過往的片段而已。”
“噢。”甯韬眼珠飛速轉動,不再繼續追問。
台上的歌曲唱罷,又一位身穿碧色的妙齡女子拉開簾布走上台來。台上橫擺着一古筝,她慢慢靠着坐,伸出手輕輕撥動着琴弦。初時琴音微顫,入山泉般一點點湧進,撥動内心的心弦。
沈顔聽着這聲音,和心頭所念的聲音悄然的結合在了一起。直到曲前奏過去,終于響起女子清脆悠揚的歌聲時,她猛然擡起頭,心髒仿若有熱流流過。
是她的聲音,是她的手法。
是知音。
聽到知音的聲音時,她的内心有一些欣喜,順而又有萬種疑惑湧上心頭。此刻她的臉上,平靜的裡子中帶有看不見的波濤。
身旁坐着的甯韬觀察細緻入微,看出了她的異常,雙眼望着台上的女子,又複看向沈顔,開口道:“怎麼,你和她認識?”
沈顔不答。甯韬自顧自的繼續說:“她可是最近謝英傑從外地搜刮過來的新寵,姿容秀美,是個清純可人的美人。”
“她叫什麼名字。”沈顔蹙着眉,終是懷有那一分存在的巧合可能性。
甯韬略微擡起頭,在腦海中思索了幾秒:“好像叫什麼~知音。”
“顧知音,是嗎。”
“對。”甯韬定定的看着她,眼眸裡的意味不明,“你果然認識她。”
沈顔沒有正面回答他。她現在所想的,是在這魚龍混雜的碧波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才能逃脫一方惡霸謝英傑的掌控。
她不敢想象,在這幾日的時光裡,顧知音究竟受過怎樣的屈辱和折磨。沈顔聽着一旁坐着的謝英傑發出的嬉笑聲,他看向台上女子的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貪婪和熱意。
她握緊了拳。
台上的琴曲仍然在繼續着,沈顔站起身,一步步靠近發聲地,摸索着靠前,甯韬喚她的聲音仿佛被抽走了力道,什麼也入不了耳。
她越發朝台前的妙齡女子靠近,那女子歌聲平緩,有一秒似乎帶了些微發顫。一瞬之間,又讓人覺得,并沒有什麼波動。歌聲亦如往常,曼妙而動聽。
沈顔靠在最接近顧知音的那處台柱前,撫着上面圓滑的柱頭。她心裡在意的,是身前那個女子的安危。
她回想起過往的日子,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那個吻來。她在玉溪門沒有經曆過情愛,也無人告訴她該如何應對他人的情感。
她并沒有過分糾結那一夜的親吻和顧知音告訴她的話語。于她而言,那是涉世未深的女子偶然的入迷途,那是一個受了情傷的女子巧合的朝同性友伴奢求的臨時依慰。
腦中的思緒漸漸被拉長。台上的女子纖纖玉指擡起複掩,一曲唱罷,眼眸星光閃轉。
身穿碧衣的女子正是顧知音。她抱起古筝,輕步緩緩往台下走。簾布往上拉,隻聽得耳邊傳來一聲:“知音。”
這聲叫喚清平中含了努力壓抑的熱切。顧知音擡頭,看着面前站立的女子,眼的外狀狹長上揚,鼻尖高挺,細碎的長發在耳間。面容未沾半分脂粉,襯得整個人清麗絕倫。
“姑娘是。”顧知音看着她,遲疑了幾秒方才開口。
沈顔将欲說出的話頓時化成了一根銳利的魚刺橫在喉間,她有些艱難的開口:“顧姑娘,不認識我了嗎。”
顧知音擡頭望她,眼眸中看不出些微波瀾,搖頭道:“姑娘,按理說,今日應該是你和我第一次見面才是。”
她說的話讓沈顔險些就要以為真是自己認錯了人。可是這熟悉的聲線,她曾印記在心中的歌舞音調,又怎會和她開這樣的玩笑。
沈顔湊近拉住她的手,想要拉着她往外面走。口中是不容質疑的堅定:“跟我走。”
顧知音掙脫了沈顔想要挽着她的手,開口像是帶了刺一般:“姑娘,請自重,我和你并不相識。”
沈顔心頭仿佛被鐵錘敲了狠狠的一記,想要挪動的步子猶如千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