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時辰已經不早,撷芳院中除了廊下守夜的桐心外其餘人皆已睡下。
許莺莺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從軟榻上爬了起來,不忘問封岐道:
“殿下來前可沐浴過?”
沒有料到她這麼直白,封岐輕咳一聲:“......沐浴過了。”
許莺莺:“那請殿下先去床上等我吧,我找個東西就來。”
封岐:“......”
封岐表情越發不自在起來,剛想說幫她一起找,就見她話音剛落便立刻回頭,腳步匆匆的走到衣櫥處翻找起來。
話被堵回口中,封岐難得無措的站在原地。
床褥上藕荷色的被褥已經鋪好,蓬松柔軟的樣子一看就是女兒家的床榻,想來睡着也是如那日一般溫暖舒适。
許莺莺仍在彎着腰翻找。
看她忙的頭也不擡,封岐心裡歎氣,隻能走到床榻邊掀開被褥直挺挺的躺下,睡意全無的睜着眼望着房梁出神。
封岐已經睡下,那邊許莺莺可算是在角落裡發現了她要找的東西。
從一堆衣裳的包圍中拽出隻月白色的軟枕,許莺莺正着反着拍了軟枕好幾下,才讓它重新蓬松起來。
滿意的抱着軟枕颠了颠,許莺莺走回到床榻邊。
床榻上,封岐規規矩矩的睡在床外沿,聽見腳步聲偏頭望來。
許莺莺困惑的望着封岐的睡姿越走越慢,最後停在距離床榻一尺遠處,猶豫着和他對視:
“殿下......是睡得難受嗎?”
她從沒見過有人這樣睡覺。
像是一塊筆直焊着的闆磚,隻有小腹微微隆起,可以想見封岐應當是雙手整齊交疊放在了腹間,隻是這樣一來看起來更加僵硬了些。
對許莺莺的心理活動一概不知,還以為是空餘的地方不夠她上床,封岐僵着身子往床内挪了挪:
“并不難受,不必管我。”
柔軟的綢緞在燈火下映出流動的華彩,或許是因為周遭顔色不似平時那麼沉重,陷在柔軟床榻中的封岐也漸漸褪去了平時的鋒銳。
許莺莺緊了緊懷中的軟枕,忽地有些緊張。
但畢竟是她自己把人喊來的。
許莺莺深吸一口氣,誠懇的望向封岐:“在宮中時一位照顧我的嬷嬷上了年歲,晚間總是睡不好,因此我便學了套按頭的手法,據說效果很是不錯。”
“殿下今日不如也讓我來按按看?總歸有些作用。”
封岐表情一滞,隐約的期待凝固在眼中。
沒想到許莺莺難得積極的約他前來,竟然隻是為了這事兒。
他還以為......
一想到自己甚至興師動衆的命人摘了一樹的梅花瓣,封岐尴尬的喘不上氣。
好在他沒有表現的太過明顯。
許莺莺膝蓋上的軟枕仿佛是對他一廂情願的嘲諷,封岐難看的躲開許莺莺炯炯的目光,掀開被褥當即便要起身:
“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要辦,要不今日還是算了吧。”
許莺莺看封岐又要走,心中一急,連忙探身拽住封岐的衣袖:
“殿下為何忽然要走?”
下午的時候,封岐也是這樣。
不明不白的被人撂下兩次,許莺莺這下真的有些慌了。
感念封岐為她找回父母遺物,她是真心想要報答他。
身無長物,隻能在小事上略盡綿薄。
但屢次三番在他身上受挫,許莺莺一時間又害怕又委屈,手上的力氣也一點點松了下來。
剛入府時饑寒交迫的窘迫浮現在腦海,她有些忐忑的想:
殿下是不是很厭惡她?
封岐在被許莺莺拉住的時候便停下了動作。
苦惱的揉着眉心思索着要怎麼和她說,轉頭卻看到一張低落的臉蛋,眼角眉梢俱都可憐的挂了下來,抿着紅唇一聲不吭。
許莺莺垂着頭試圖掩蓋眼中的不安,察覺到封岐目光時立刻揚起一抹笑:
“殿下既有事情要忙,那我送殿下。”
少女臉上的笑怎麼看都透着苦澀和勉強,封岐藏在身後的手松了又緊,一時下不定決心。
久等不到回音,許莺莺已經漸漸不報希望。
不願再深究封岐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她煩悶的扔開軟枕準備喊人進來伺候,卻忽地被人一把拉了下來,跌坐在床榻上。
腿上忽然一重。
封岐仰面躺倒在許莺莺腿間,雙目緊張的閉緊:
“算了,你想按就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