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有段時間總是睡不好,醒的很早,醒來後天都是黑的。”
“不想驚動嬷嬷,我就從天窗看外面,估算還有多久才會天亮。”
許莺莺了然:“所以殿下常看日出,熟能生巧。”
封岐卻搖了搖頭:“我其實沒看過日出。”
“怎麼會?”
許莺莺訝異的睜圓了眼。
“騙你做什麼。”
封岐彎了彎唇,濃墨重彩的五官配着逐漸亮起的天色,竟如同一把刺破拂曉的劍。
放下茶盞,封岐注視着遠方的群山:“天窗太小,看不見日出,等到後來有機會看都時候又覺得沒意思。”
他想一起看日出的人已經不在了。
許莺莺斂目:“.......”
握住封岐的手輕輕晃了晃,感覺到封岐用力回握住了她的手,許莺莺彎起笑眼:
“那和我一起如何?”
封岐無奈:“明知故問。”
天邊忽然出現了一道赤紅色的長練,細線似的燦金交雜在其中,幾個呼吸間便深淺不一的暈染了大半邊天。
紅日的邊緣自山巅緩緩升起。
天幕仿佛即将被烈火點燃。
許莺莺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看着雲海翻騰,托舉起最正中的一輪紅日。
封岐率先開口:“我這次去豐縣,可能要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許莺莺目光流連在天際,舍不得收回:“殿下之前就說過了。”
封岐搖頭:“不一樣。”
六角亭地方不大,為了看日出兩人都來到了靠近山崖的一邊,此時肩膀挨着肩膀,封岐一轉頭便能看見許莺莺白皙的側臉。
朝陽映在她的臉上,罩出朦胧的春色。
或許是人如其名,每次看見許莺莺的眉眼,他都會聯想起平江府的春色。
雖然他從未真正到過平江府,但想來應該就是許莺莺這般,既清且豔的模樣。
許莺莺卻不懂封岐在想什麼。
話說到一半沒了後續,許莺莺疑惑的轉頭,提醒般的拽了拽封岐的衣袖:
“哪裡不一樣?”
封岐牽住許莺莺的手:“等我回來,就向聖上請旨,将你扶為正妃。”
許莺莺怔住。
寂靜的晨光中,她如同石像般僵硬的站着,唯有不斷顫抖的睫毛顯示出心中的震動。
她當真不是在做夢嗎。
許莺莺不可置信的擡頭,直勾勾的盯住封岐:
“所以你自請去豐縣是為了?”
封岐毫不猶豫的答道:“為了換功勞。”
許莺莺咬着下唇,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封岐這些日子的辛苦。
起早貪黑,通宵達旦。
許莺莺漸漸紅了眼眶:“......不值當的。”
她哪裡值得封岐做到這一步。
封岐這些日子的作息吓得徐公公膽戰心驚,即使封岐屢次勸說也執意要守夜,生怕一不留神他就出了意外。
許莺莺看在眼裡,卻當封岐是為了天下百姓,一片大義,即使再覺得不妥也隻能婉言勸他注意身體。
許莺莺擡手捂住眼睛,試圖遮住她的淚眼。
一雙溫熱的大掌覆上了她的手。
封岐低聲道:“不必擔心,豐縣的情況我已經大緻了解,情況比預想中好上不少,說不定用不了三個月我就回來了,剛好能陪你回老宅,一道祭拜父母。”
自許莺莺從叔父一家手中重新拿回宅子後,她便計劃将雙親的靈牌遷進去供奉。
隻是宅子在叔父一家手上五年,裡面很多陳設都和往日大不相同,許莺莺想要先盡可能将它恢複到從前他們一家三口居住時的模樣,最近已經有了眉目。
修繕大約需要三個月,封岐回京時剛好完工。
既然決定和許莺莺相伴一生,封岐自認有必要一道祭奠她的親人。
輕柔的吻落到許莺莺眉間。
封岐擁住怔愣的許莺莺,承諾道:“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