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擔憂,說的難免就多了些。
好在封岐并不覺得許莺莺聒噪。
想着至少會有兩個月見不到面,私心想再多陪一會兒許莺莺,封岐握緊許莺莺的手,不動聲色的放慢了步伐,無論她說什麼都耐心的應下來。
明明一刻鐘就能走完的路程,他們卻走了半個時辰還久。
四周的草木在春風中勃發出新芽。
隆冬已過。
等到他回來時,應當就快要入夏了。
許莺莺已經瞧見了停在正門外的馬車。
小厮打扮的長林騎在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上,難掩焦急的四處張望着,看模樣頗為焦急。
心知不能再耽擱時間,許莺莺主動松開手,笑着替封岐理了理衣襟:“我就送殿下到這裡了。”
封岐緊盯着許莺莺的眼:“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許莺莺颔首:“好。”
馬車飛快的疾馳而去,許莺莺站在院門外目送他們消失在街角,才在身邊丫鬟的提醒下回了神,慢吞吞的往回走。
封岐走後,府中一下子便冷清下來。
習慣了封岐在她身邊處理公務,許莺莺總是下意識擡頭望向書案的方向,卻隻能看見空蕩蕩一張桌子,連人帶書都消失無蹤。
也不知他現在可還安好。
幸好封岐臨走前将金風送到了撷芳院。
因為怕金風驟然換了地方不适應,許莺莺索性将鳥籠直接安置在卧房裡,她一擡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閑着沒事兒就教它說話。
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單方面說。
幸好金風是隻不愛說話的鹦哥,即使她和金風說了再多,也不用擔心有第三個人知道。
時間就這樣飛快流逝。
轉眼間兩月過去,草長莺飛,天氣一點點暖和起來。
許莺莺已經換上輕薄的春裝,淺草色的織金百疊裙配上櫻色的褙子,将她襯得眉目如畫,随意站着便是一副婉約秀麗的美人圖。
美人正在和鹦哥發火。
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金風總是半夜三更的時候開口,說的還是她想念封岐時和它說的話,折騰的她這幾天都睡不好覺,生怕什麼時候被桐心她們聽見。
戳着鹦哥小小的腦袋,許莺莺恨鐵不成鋼:
“别的怎麼教都不會,這種東西聽一遍倒是會說,你成心的吧。”
金風歪了歪小腦袋:“啾啾。”
許莺莺大怒:“别裝聽不懂!”
桐心剛從府外辦完事回來,就見許莺莺又在和鳥生氣,無奈的開口:
“娘子,您都和金風生了三天氣了,要不就聽奴婢的,把它放到廳裡去,夜裡也好睡個好覺。”
許莺莺當即搖頭:“不行不行。”
開玩笑,要是桐心她們守夜的時候金風突然冒出一句話,她的臉就被丢盡了。
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許莺莺望向桐心:
“宅子那邊修繕的怎麼樣了?”
兩個月前宅子那邊就已經動工,許莺莺喬裝打扮後去看過一次,但她的身份畢竟不方便頻繁外出,因此後續的事情都交給徐公公和桐心幫忙盯着。
按照計劃,應該已經接近完工了才對。
桐心觑了眼許莺莺的臉色:“可能還要兩個月左右。”
許莺莺一怔:“怎麼還要這麼久?”
桐心歎了口氣:“說是橫梁瓦片都被人偷換了用材,最近才發現,眼下要想辦法将所有木材都更換一遍,奴婢回來時徐公公還在那邊盯着呢。”
宅子隻有叔父一家經手過。
她本以為他們隻是毀了裡面的内飾,變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卻沒想到他們竟是強盜土匪,連磚石瓦礫都不肯放過。
許莺莺咬着唇死死握緊了拳頭,胃裡忽然一片翻騰。
惡心至極。
見許莺莺撐着書案俯下了身,嘔的驚天動地,桐心吓了一跳連忙撲過去,給許莺莺拍着背着急的問:“娘子哪裡不舒服?奴婢馬上去叫大夫!”
許莺莺伸出手扯住桐心:
“别去。”
若是叫了大夫,恐怕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封岐耳中。
他在豐縣眼下正是最關鍵的時候,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用這些小事引他分心。
感覺緩過來了些,許莺莺直起身子擦掉眼角滲出的淚:“隻是被惡心到了。”
桐心仍有些不安,但見許莺莺堅持,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小心的扶着許莺莺坐下,桐心遞了杯溫水給神情恹恹的許莺莺:“那娘子晚上可有什麼想吃的?奴婢叫後廚去做。”
許莺莺小口小口的抿着水:“糖醋排骨吧,讓他們多放點醋。”
桐心點頭,出門正準備吩咐下去,忽地想起什麼般愣在了門口。
她們娘子是不是有兩三個月沒來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