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幹嘛喝這麼多,最近第幾次了,喝酒也要适當啊。”
“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爸爸…”
兩個人都是脾氣比較急躁的性格,在家裡經常因為瑣碎小事争執起來,兒子難得地展現出脆弱,父親也溫柔地唠叨。
闵玧其後來的日子裡又經常找理由去公司,不管是去工作室寫歌還是去健身房鍛煉,但他每次都會可以從Silent Moon門口經過,而且忍不住在門口駐足幾分鐘,怔怔地看向門牌,回想他們過往為的點點滴滴。
後來她電影拍攝結束,Silent Moon開始沒日沒夜地傳出小提琴的聲音,闵玧其恨不得搬個闆凳坐在門口聽,但是他又不能這麼做,總是來來回回在走廊上走來走去,有時候裝作在打電話。對于這種類似在暗處的偷窺狂一樣的行為,他有一種很奇怪的心情,是既有怕被别人發現的丢臉和羞愧,又有隔空陪伴她的欣喜,還夾雜着對自己自我感動的譴責。
此時,公司裡關于她拍戲拍抑郁的傳聞滿天飛,但闵玧其心疼卻又無能為力,他不能像以前那樣或湊巧或故意地恰好出現在她面前,給陷入痛苦的她送去關懷,現在,唉。
上天好像能聽到闵玧其的心聲一樣,他準備下樓的時候碰巧遇到文頌安來工作室。他在幾步之外望着她按密碼的側影,好像瘦了,頭發也長了不少。
像是感覺到自己在被注視一樣,文頌安往左轉頭的時候剛好和闵玧其對視。她的眼睛一如既往,沒有哭泣但卻像含着清泉一樣濕潤。闵玧其的心一下子被擊中了,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他的身體也輕飄飄地浮在空中。
“最近還好嗎?很累嗎?”
老套的開場白,卻是他最關心的事情。她看起來疲憊不堪,眼眶紅得不得了,白皙的臉上眼袋顯得十分明顯,她到底在經曆着怎樣的苦痛啊。
他看見她的眼淚像雨滴一樣落下,他看見她手忙腳亂地擦眼淚。闵玧其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他知道自己應該和她保持距離的,但還是忍不住給她擦掉了眼淚。她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紅着眼含着淚深深地凝視着他,好像在無聲地埋怨他。
“累的話就逃跑吧,我來處理後果。”
理智大于感情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闵玧其也被自己驚到了。即使後果很嚴重,但他實在是不想再看到她因此而痛苦了。即使是無數的違約金,他也願意去支付,隻要能換來她的自由。
闵玧其說完這句話後,文頌安好像哭得更猛了,她皺着眉頭說:“闵玧其,我,不太懂你。”
去他的理智,去他的克制,去他的隐忍。
闵玧其現在隻想把文頌安緊緊地抱進懷裡。
在把文頌安擁入懷中的時候,闵玧其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鮮有地被完全喚醒。心跳加速,口幹舌燥,手心出汗,他所有的感官都好像久旱逢甘霖一樣在歡迎着她的到來,他感覺自己被溫熱的水所包圍,處于絕對的安全狀态。
“聽到了嗎?我的心跳聲,你知道的,這是什麼信号。”
上一次她求抱抱的時候,他的心跳聲出賣了他,但他當時沒勇氣承認,這一次他用同樣的答案來回答她。
“我不知道。”
“是我愛你的信号。”
他引以為傲的的克制和隐忍能力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經繳械投降了。在年輕的時候承受了太多太習慣壓抑自己的情緒,年紀慢慢大了反而更脆弱,在準備這張個人訴說性很強的專輯時甚至都哭了很多次,他也慢慢更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不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勇敢一次也是可以的吧。
文頌安推開了闵玧其,一邊笑一邊哭搖着頭,“我不相信。無視我推開我無數次後的突然靠近,你自己相信嗎?反正我是不相信。”
可能他在她心裡已經失信了吧。
不過沒關系,因為他先前的猶豫和遲疑所打破的信任,他可以用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把信任之牆重築起來,隻要她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你現在不相信沒關系,我也是…最近才承認‘我喜歡你’‘我愛你’這個事實的,沒關系,以後會相信的,啊不,我…我會努力證明給你看的,嗯…那什麼,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他已經口不擇言了,說出來的話毫無邏輯可言,但都是他的心裡話,沒有漂亮的修飾詞,沒有詩般的語言。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狼狽,在比自己小七歲的女孩子面前,青澀稚嫩地說喜歡的模樣,完全不像本該遊刃有餘的年上男。
文頌安愣了好一會兒,雙眼失去了焦點,不知道在看哪裡,然後才轉動眼珠開始思考,慌張地找了蹩腳的借口離開:“那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随即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闵玧其看着她逃跑的背影,一點一點變小的她的背影,想起了送她去醫院挂完水的那個晚上,他在後視鏡裡看到的她的身影,那個時候,她該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看着他的車駛離然後消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