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的宿舍在二樓，她一手提一個箱子倒也能堅持到底。

她一進屋，王敏佳就瞧着她看，問：“去哪了？一天不見人影。”

馮晨放下箱子，掌心酸疼。

她想一下撲倒床上，可又要爬梯子，就癱在椅子上趴了會兒，回答王敏佳說：“逛了個街，吃了頓飯。”

王敏佳笑說：“怎麼像打了場仗？”

馮晨小聲咕哝一句是啊，沒有明說。

宿舍裡的自在令她恢複了點精神，她喝了口水去把水果拆了，分給王敏佳吃。

王敏佳笑着說謝謝，問：“怎麼買這麼多？”

馮晨說：“不是買的，我去徐廷浩家吃的飯，他媽送的。”

她開學第一天是徐廷浩幫她忙前忙後，那時候宿舍裡的人就知道他們之間有親戚關系了。

王敏佳由衷道：“真好。”

馮晨淡淡一笑，又去給李珍甯送了些，她沒有留在那裡過多地閑聊，很快就回來洗漱，完了換上睡衣上床躺下。

就讓這一天提前結束吧。

可迷糊了半個小時左右，馮晨又被叫醒。

她睜開眼，王敏佳昂着脖子站在她的床頭，說：“你手機響好幾聲了。”

馮晨揉揉眼嗯了聲，轉頭摸手機。

心想，原來剛剛潛意識裡的音樂是她的手機鈴聲，這幾天過的，她都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以緻馮晨在看到來電顯示是“CHEN”時，使勁睜大了眼睛，才确定這通電話是張鶴陳打來的。

馮晨和張鶴陳的關系從未聲張，一直心照不宣地通過微信或者短信低調地相互聯系。

所以他突然來電，馮晨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腦袋瞬間清明，坐了起來，還給王敏佳吓了一跳，問怎麼了。

馮晨的眼皮顫了下，搖搖頭，看到王敏佳轉回頭去，她吸了口氣，穩住思緒。

謹慎起見，馮晨先按下屏幕上的紅點，翻看起微信。

十分鐘前，張鶴陳問她：【在宿舍？】

馮晨飛快打字：【怎麼了？】

張鶴陳正因為被她拒接皺着眉，收到她的消息又舒展開：【幹嗎呢？】

他的反問讓馮晨放松了些，回：【剛在睡覺。】

張鶴陳：【睡這麼早？】

馮晨又問：【怎麼了？】

他倆這兩句話其實是同時發出的，可在張鶴陳微信裡顯示她晚一步，所以他想當然理解成她是在對他的問題進行質疑。

張鶴陳就此粗略判斷出她心情可能不好，解釋了一下：【你以前哪睡這麼早了。】

馮晨也差不多了解他大概是沒什麼事情，但還是編輯了一句：【我是問你打電話有什麼事？】

這樣啊。張鶴陳彎了彎唇：【沒事，出來一下。】

馮晨以為他又想叫她夜不歸宿，說：【不去。】

張鶴陳：【我在宿舍樓下。】

馮晨吃了一驚：【啊？】

張鶴陳嘴邊挂着淺淺的笑：【下來吧，我帶了你上次惦記的糕點。】

上次？哪一次。

稍作一想，好像是有回晚上他帶她在一家南方樓館裡吃飯，她飯量少，每樣菜吃兩口就有了飽腹感，在服務員端上一盤糕點時，她吃不下了，也怕增肥。可那糕點的樣式實在精緻，她禁不住誘惑用筷子粘了一點嘗了嘗，味道也是極好。後來打包帶走，第二天再吃卻失了味。

他當時說“沒事，又不是吃不到了”，她隻當是他随口的一句安慰，沒放心裡，可今晚，在她遺忘的時候，他送來了。

馮晨不是沒有一點動容，疲憊的身子也開始複蘇。

馮晨遲遲沒回，張鶴陳又問一遍：【下來嗎？】

馮晨：【好。】

張鶴陳：【我在樓後面，出來發消息給我。】

馮晨發了個小貓點頭的表情包，乖乖的。

張鶴陳添加表情，想起她還發過柴犬點頭，那個表情木木的，沒這個可愛。

馮晨下床，喝口水潤嗓，又随手捏了個盤裡洗淨的車厘子嚼着，然後套上羽絨服，和王敏佳說要下樓一趟。

王敏佳問：“多久回來？”

馮晨不敢說很快，猶豫了下，道：“十分鐘左右吧。”

王敏佳嘿嘿笑：“能幫我打壺熱水上來嗎？”

馮晨笑着說好，拿着放在牆邊的水壺出去了。

北風刮過，馬路上空蕩幽深。

馮晨走到宿舍樓後方，從停在路邊的一排車裡找到一輛與他車型相似的車，剛想打電話問他，手機響了下。

張鶴陳：【往左走。】

再擡頭，她看見那輛車的頭燈閃了閃。

馮晨小跑過去，想拉副駕駛的車門卻沒打得開，張鶴陳透過降下來的車窗，朝她勾了勾手指：“來這邊。”

馮晨繞過車頭，張鶴陳開着門等她，他伸出胳膊将她扶上車。

馮晨習慣了和他親密接觸，坐在他腿上也不覺得有什麼。隻是她貼着他，好像又倦了。

小小的空間裡，他們靜靜相擁。

張鶴陳低頭看她，揉揉她的頭發問：“睡覺了？”

“嗯，”馮晨輕聲說，“有點累。”

張鶴陳笑笑，當她是逛街逛累了，問：“下午買了什麼？”

馮晨虛阖的眼睛睜了睜，說：“沒什麼。”

“沒什麼累成這樣，”張鶴陳笑裡蘊着寵溺，“真有你的。”

馮晨有氣無力：“傻呗。”

“怎麼還罵自己了？”張鶴陳眯着雙眼，擡起她的下巴吻她，馮晨懶于應付，但也應付了下。

張鶴陳嘗到她嘴裡的滋味，問：“吃什麼了這麼甜？”

馮晨神遊一下，想起來說：“車厘子。”

張鶴陳比她清醒，還記得她說睡覺了，故意問：“吃了不刷牙就睡覺？”

馮晨喃喃低語：“出來時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