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以為這座老宅隻是個普通的四合院，沒想到裡面還有個後花園。

孟玉玲坐車坐得有點累，想休息一會兒，她讓徐廷浩領馮晨去轉轉，兩人便關上房門出去了。

孟玉玲不在面前，徐廷浩不用強顔歡笑，又陷入傷感中，自然也沒心情介紹大大小小的房間是用來做什麼的了。

走在幽靜的樓道上，他問馮晨：“你覺得婚姻是什麼，晨晨？”

這是徐廷浩今天第二次喊馮晨小名，開始她看在他正痛苦的份上忍下了，他還沒完沒了了。

“我還是習慣你叫我馮晨，”馮晨先糾正完說，“婚姻我沒經曆過，也不太懂。”

徐廷浩扯扯唇說：“我以前聽說婚姻是圍城，裡面一地雞毛，我那時還覺得爸媽婚姻就很好，自己挺幸福，現在看不過如此。”

“你還年輕，别太悲觀，你爸媽這樣你未必會這樣。”可能她正被愛情滋潤着，馮晨不喜歡他這套說辭，委婉回道，“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人不一樣，結果也會不一樣。”

徐廷浩看她一眼問：“你和張鶴陳怎麼樣了，畢業就打算結婚嗎？”

這明顯的試探令馮晨往後仰了仰身，但還是選擇風趣地回答：“你剛還說婚姻不好，現在又催我結婚，有何居心啊？”

徐廷浩笑笑：“我看見你和他去參加婚宴的照片了。”

“你哪看的？”總不能他當時真在吧。

“朋友圈。”

那張照片裡她和張鶴陳不是主角，但他們擁在一起的樣子更像一對新人，那瞬間他承認他們确實很般配。他雖然也不差，但馮晨喜歡的是張鶴陳，他決定試着退出，所以在他媽媽生病後叫他打電話給她，他沒有答應。可在醫院看見她時，他緊繃的弦斷了，迫切地想從她身上獲得些溫暖，他用他的突如其來的遭遇博取她的同情，又想試一次。

馮晨籲了口氣，世界真小。

她說：“參加婚禮也不代表自己很快就結婚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廷浩有點頭疼，幹嘛多那一嘴，他說，“你就當我随便問問吧。”

馮晨扭頭，默默翻個白眼。

她回過頭說：“你要不也去休息一會兒，我自己逛逛？”

徐廷浩還不領情，反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可憐？”

“你可憐？你是沒見過從小就吃着苦長大的人是什麼樣嗎，”馮晨無語一陣，真想把他罵醒，“你有什麼可憐的，你就是從小到大沒受過挫折，一次變故就面對不了了。”

徐廷浩不覺得她話重，還挺受用，認為她并沒有因為他之前的告白把他拒之心外，依舊把他當朋友。

他深看她一眼：“有挫折的。”

馮晨皺眉：“什麼？”

徐廷浩搖搖頭，另問她：“我現在是不是很脆弱？”

豈止，肉眼可見的滄桑了。

馮晨沒再打擊他：“不是，就是有些時候有些事兒需要一個人自己消化。”

“我需要你陪……”徐廷浩看到她眼神變得警惕，改口道，“陪我說說話。”

馮晨煩，說什麼啊。

走到窗台邊，徐廷浩推開窗戶看向外面說：“我就是感慨，這偌大的建築裡除了幾個打掃衛生、清理樹枝的叔叔阿姨就剩了我媽一個人了，有點聲響才有人氣。”

提起阿姨，馮晨也很難過，為了一個男人變成這幅病怏怏的模樣。

她問：“孟阿姨會出國嗎？”

“她還沒提，”徐廷浩垂垂眸說，“我媽目前這個狀态出國是好的，換個環境，還有家人在身邊。”

馮晨：“你呢？”

徐廷浩看她一眼：“我現在想留在國内。”

馮晨錯開他的目光說：“對啊，你不是還有研究生要上？”

徐廷浩：“這不是主要的。”

馮晨無言回應，這是假設性問題，追問下去沒有意義，也不會有意義。

徐廷浩見她沉默自嘲一笑，收拾起零碎的心說：“走吧，給你介紹介紹這裡。”

他們走走停停半個多小時，馮晨聽完徐廷浩關于孟家的講解最深刻的一個想法是，徐家志屬實高攀了，他竟還不知珍惜。

這一會兒徐廷浩也忘掉了正在經曆的不愉快，不經意地說到了徐家志，說完才意識到什麼，他停住話，情緒複雜。

馮晨抿抿嘴問：“他聯系過你嗎？”

“嗯，打過電話，”徐廷浩朝湖裡扔了個石子，說，“第一次我接了想聽聽他會說什麼，他要我幫他向我媽說情，這是不可能的事，再之後我就沒接過他的電話。”

對此，馮晨沒法給意見，就點了點頭。

孟玉玲睡了一覺醒了，或許是沒洗漱的原因，看上去還有些虛弱。

馮晨想和她說自己要走了改天再來看她，可沒等馮晨開口，孟玉玲說：“晨晨，留這兒陪陪阿姨吧。”

馮晨面露難色：“我還要回去寫答辯稿……”

“這裡安靜，你可以在這兒寫，你做自己事我不會打擾你的，”孟玉玲歎聲氣說，“就是我一個人很無聊，怕又要想東想西，小浩一個男孩子，理解不了我們。”

馮晨最恨自己心軟，不會拒絕人。

她糾結之時，孟玉玲問她：“那份工作你去面試了嗎？”

馮晨愣了下，想起是研究院的工作，她說：“還沒，這周五。”

孟玉玲說：“你想去的話就去，不用顧忌我。”

這不是馮晨此刻該憂慮的。

孟玉玲看着她說：“或者你想去哪裡，做什麼樣的工作，跟阿姨說，阿姨幫你。”

馮晨搖頭，幹笑說：“我還是迷茫狀态，眼下最要緊的是論文，能不能畢業的事……”

孟玉玲笑着說：“我看畢業才是最簡單的事吧，這個你不用擔心。”

這話裡有幾層含義，馮晨半懵半懂。

可以确定的是，她暫時留了下來。

孟玉玲問她晚上想吃什麼，馮晨說都可以，按您的口味來。

她哪裡還顧得上吃什麼，正琢磨要怎麼和張鶴陳解釋，他早上就去公司了還不知道她今天去了醫院現在又到了孟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