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結界困住的小屋内,華甯和京墨陷入了安靜。
對峙之中,華甯還記得自己要出去,以往她每次出行,最後都是亓暄來拎她回去,這次當着亓暄的面出來,她原以為能多留些時候,沒想到,李衆生竟然來了。
這個無惡不作的怪老頭,他出關了。
他的氣息,和那股熟悉的威壓,刻在華甯的腦海中,他出現在隔壁的那一刹那,華甯就感受到了。
她顧不得顧慮結界破碎是否會對玉蓮産生反噬,當即拉滿弓弦,朝着屋頂最薄弱的地方射了一箭。
結界轟然倒塌,床榻上的京墨也坐了起來。
華甯的神情,生平僅見的嚴肅,京墨直接到她跟前,“怎麼講?”
華甯緊緊看着她,“現在走。”
“……”
沒再說話,兩人沖出屋子。
隔壁的房間随之亮起燈,她二人撞上了拎着錘子在地上坐着休息的白柚,和她身邊安靜躺着的醜橘。
白柚拿了把刀,正預備在自己傷痕累累的小臂上再劃一刀。
就看見已經出來的兩個人。
“哎?你們怎麼出來的?”
京墨帶着華甯飛身往前,一眨眼略過兩人,白柚忙站起來想去追。
下一刻,兩根白帶飛來,一把纏上了她和醜橘的腰身。
隔壁屋門打開這一瞬,四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玉蓮閉上眼分辨方位,得知這些孩子都往西去了。
鮮花城的西側,那裡的确有花族秘境的入口。
屋子裡的老頭子,手還被釘在牆上,掌心看不見血迹,湧現出來的血,都被心箭一一吸收入體,化作自己的力量,禁锢地更為徹底。
李衆生倒也不惱,古銅色的眸子,小幅度轉着,竟是一笑,“果真是天命嗎?不曾修煉,就已有神器傍身了。”
“你這厮,在說什麼?”玉蓮對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你怎麼知道她們會往西去?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城主隻需讓老夫知道,秘境入口可開放了?”
“……”
玉蓮想起了那句話。
秘境開,傳承啟。
各族秘境哪是那麼好開的?一旦開啟,不說隻能進不能出,還會影響神域的清淨,上一任神祇尚未隕落,下一任怎能僭越?
不引神降神怒就不錯了。
最好那幾個孩子一起都走了,省的這老頭在她花城打架。
至于百花凋零……
其實她所堅持的,隻有一個解法,此事因果在醜橘,隻要醜橘獻祭……
對了!
玉蓮忙不停趕到醜橘的小屋。
可這裡,哪裡還有她的身影?
——
白柚夜間偷跑出來救人,正是由于回憶起白日裡看到的。
她分明已經死了,那時候醜橘身上的邪氣已經完全浸透了她,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金身在破碎,直到這樣一箭的到來。
穿透圍牆,重傷醜橘,在她身上僅盤旋一周,她就感覺到一股暖意,流通全身。
這是怎樣的力量,白柚分辨不出來,似乎不是妖力,也不是仙力,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即便有花王血脈的她,也對其沒有絲毫排斥。
或許,這種力量的源頭還在她血脈之上。
這樣神奇的存在,或許是醜橘的唯一生機。
所以她冒險前來救人,雖然她的花王血脈可以克制任何草木族人的力量,奈何她凝丹初期的修為,實在敵不過玉蓮的結嬰後期。
除非粹上血。
這也是值得的。
然而,關鍵時刻,就是這樣一箭,紅箭奔出,她隻聽見一陣風,再睜開眼,便是剛才那一幕。
一直到城門口,白柚突然想到,飛身出城斷不可行。
急吼道,“停下停下!快停下!不能飛出去啊!!”
京墨聽見了她的聲音,瞧了華甯一眼。
華甯神色依舊緊張,就像是這座城裡,突然出現了叫她害怕的東西。
京墨還是有理智的,白柚身為少主,她的話不能不聽。
厚厚的城牆上,長了一排綠色的爬牆草,百花凋零,百草枯萎,隻有這禮物,顯現出這一點綠色。
她精準的控制力量,将四人都放在城牆之上,手還抱着華甯的腰,華甯也沒有推開她。
白柚此時有些驚慌,醜橘昏迷着,她第一時間将其恢複了真身,化作一朵黑色的牡丹花,好好護在懷裡。
“幸好你們停住了,不然我們大家可能都活不成。”
京墨笑不出來,“為什麼?”
“我是聽玉蓮姑姑前些天說的,花族秘境最近可能會開,如果直接飛出去,我們很有可能會直接掉入花族秘境之中。”
京墨:“又是秘境。”
她看向華甯,“你不是告訴我說,我怨靈聖地也屬于一種秘境嗎?這秘境到底是什麼?”
華甯此時心不在焉,保持着靠在京墨身上這樣的姿勢,“我不知道。”
京墨又看白柚,“你說。”
白柚眼睛睜大,又變成了一幅天真樣,“我也不知道,姑姑從小教導我,将來有一天,我定會去闖那秘境,到時我便什麼都知道了。”
“……”
好姑姑。
京墨将華甯摟緊了,“走出去即可,是這樣吧?”
白柚說,“換一個方向,我們可以從東城門出,那邊出去,便是千鳥湖。”
“行,我們走。”
京墨再次帶着華甯飛起,這次她做了準備,一片雲彩在騰空的那一刻便盤旋在她和華甯腳下,待兩人站穩之後,向前極速移動。
照這速度到城東也就是兩個瞬間的事。
“哇,好快。”
白柚還沒來得及飛,城内突兀地掃來一陣風刃,從她面前由西向東,直沖向前面那一片雲和雲上的兩個人。
“小心!”
然而,風刃未到,京墨身後便出現一圈一圈的絲帶,她唇角微微一勾。
這些雲彩幻化出來的飄帶便相擁成捆,在她身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盾牌。風刃到盾牌之上,被輕松地化解,消散在空中。
“難道是那個玉蓮?”
華甯在她懷裡說了句話,“不是。”
她感覺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