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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與長大後
稀奇,我還不記得我們小區家附近有顆棗樹。它比我記憶裡的樹小。
我童年的一部分記憶是浸在棗子青澀氣息裡的。
記得在老宅院子中央立着那棵歪脖子棗樹,樹皮皲裂如爺爺的手背。
每年立秋過後,棗子就頂着露水開始泛紅,像無數小燈籠在晨霧裡搖晃。
奶奶總說棗樹也是家裡人,我踮腳數過枝桠上的刻痕,最底下那道歪歪扭扭的"1996"還是父親離家那年刻的。
隔壁朱奶奶的桂花香總在八月十五準時漫過牆頭。
我常常趴在青磚牆的豁口處,看那些米粒大的金黃鋪滿她家青石台階。
朱奶奶梳着油亮的發髻,藍布圍裙兜着曬幹的桂花,見我就摸出塊油紙包着的糕,“小饞貓,接着”。
那糕甜得能粘住牙,卻總讓我惦記着牆那邊的秋天。
棗樹結的果總帶股澀味。
爺爺教我挑向陽的枝頭摘,“紅透的才甜”。
可那些飽滿的棗子總藏在最高處,我踩着他的肩膀去夠,能聞見他粗布汗衫裡的艾草味。
有回摔下來壓斷兩枝樹杈,爺爺卻隻顧看我擦破的膝蓋,“樹還會長,人可不能再摔了”。
十五歲那年中考結束,我在老家待着。棗花開得特别瘋,白茫茫鋪了半院子。
我躺在樹杈上午睡,花穗簌簌落進領口。
醒來時發現枝幹竟悄悄托住了我的脊梁,樹皮蹭着後背發燙。
蟬鳴聲裡忽然懂得,這樹早把我的影子刻進了年輪。
後來去城裡讀書,行李箱裡塞着曬幹的桂花和半布袋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