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檐聽着這種聲音，已經習慣。三天内，這隻鬼魂隻會這一招cosplay恐怖電影裡的惡鬼。

利誘、利誘還是利誘。

從好人緣、到好身體，從美貌光環到錦鯉體質，從香奈兒愛馬仕到無盡的錢财。

對了，香奈兒愛馬仕這隻鬼還不會讀。

如果有一隻鬼魂蒙住你的眼睛，但你還是能感覺對方漂亮的眼睛在滴溜溜地轉，聽見對方掐着嗓音說：“如果你能看見我，我可以給你最新版的香蕉奶和限量版愛馬術寶寶。”

你也不會覺得害怕的。

蘇擇安看見顧檐沒什麼反應，繼續用那種神經兮兮的腔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哦～”

“取之不盡……咳咳。”

嗆到了。

第六次試探顧檐是否能看見他，失敗，蘇擇安不氣餒，但顧檐再看不見他，他就要回去找那個窮困潦倒的道士算賬，一個純陽之體的消息，收了他那麼多香火。

結果還給一個看不見鬼的人類的消息。

雖然确實很符合他的其中一個要求，窮但不太窮。

蘇擇安還在思考，想着再多試探幾回如果顧檐還不能看見他，他就找道士算賬去，拿香火不辦事，在半人間半陰間也是要被唾棄的。

顧檐突然站起，開門，拿東西，接過東西時用側身對着屋内，挺拔硬朗的身姿就如此顯現出來。

一開始蘇擇安還會想跟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現在已經習慣坐在顧檐的意大利純手工打造的普通座椅上，轉着滑輪玩。

隻要對方一準備吃飯，那這個大玩具就是他的，就是怕吓着人，不敢輕舉妄動。

“紅燒肉，肥而不膩，瘦而不柴。”顧檐把餐盒放在茶幾上，人坐在沙發上，說話的語氣悠悠然。

蘇擇安微微擡頭嗅了下，好像有八角、桂皮等名貴香料，越聞越近，已經帶着滑輪座椅飛到沙發邊。

遠處看還沒什麼，但往近些看，肉塊微爛，色澤誘人，香味好像也越來越動人。

千年老鬼想吃，但是不行。

對于香火身為大名鼎鼎的碩明太子，他數不勝數。說近的，她們的“吃飯的家夥”裡有人演他，說遠的，這裡往外出飄，還能看見他的墓碑。

但對于吃食，不行，隻要他把食物的精魄吸食完，表面看起來可能沒有什麼，但隻要一入口瞬間就會發現酸澀泛苦，難以下咽。

受祿之家，食祿而已，不與民争業，然後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

這種非必需的物品，他又犯不着去搶，對于丢棄的食物，他又不屑于去吃，唉，想當光風霁月的太子殿下好難。

顧檐看着連凳一起飄來的小鬼，撐着腦袋，唉聲歎氣，然後如同收到什麼指引，靈光一閃，淡定說道：“酸的。”

說罷，還理了理衣袖，表情嚴肅，擡眸是淡然，舉止優雅而舒展。

“海鮮湯，蝦肉鮮嫩，入口即化。”顧檐自顧自說道。

蘇擇安往下看去，玻璃方盒裡裝着順滑飄香的海鮮湯，随着湯勺輕舀，裡面還有蝦仁，沒皮沒殼，姜絲去腥，精心炖煮。

誘人，想吃：“苦的。”

顧檐嘴角輕揚，淡定描述：“白米飯，晶瑩剔透，粒粒分明。”

“冷的！”蘇擇安看着還冒着熱氣的飯菜，睜眼說瞎話。

蘇擇安放棄維持如坐上觀音的姿勢，往後一揚，如絲綢般的黑色長發，就這麼順着座椅往下滑，又因為是鬼魂，在陽光的照射下，宛如晨光熹微的薄霧，輕透、朦胧。

窩在座椅上的蘇擇安用心思考，這個人家裡規定嚴苛，吃飯前的禱告都如此複雜，飯一定不好吃！一定不會好吃的！

“就是家裡的貓，不喜歡吃，每次都要浪費一堆。”顧檐用着飯，等食物吃完才緩緩開口，說完還滿是苦惱，“唉。”

“不用擔心呀，它不吃，我吃，我跟你回家。”蘇擇安整個人散發出無法抑制的熱情，趴在顧檐身後，如果他有尾巴，但此刻肯定如螺旋槳一樣旋轉。

貓不吃，鬼吃，勤儉節約的太子。

貓浪費，鬼吃，珍惜糧食的太子。

太子不與民争利，但蹭口其他小動物沒有吃過的食物，也不算與牲畜搶食。

蘇擇安完美理清楚邏輯，貓好，太子好，我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