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我。”
這是一句有主語的通知,來自未知的生物,或者某種可怖的存在。
新人們交換着驚惶無措的眼神。
張彪盯着這句話,梳理起一早上的經曆,倏地寒毛豎起。
餘光瞥向身側的女友。
女人厚重的妝容蓋住了自然膚色,在滅了不少的燈下泛着青白;脖子上的絹制芙蓉像極了凝固的血痂。她敏銳地覺察到視線,歪頭嬌嗔道:“阿彪哥?”
微涼的手攀上了張彪的小臂,一如既往。
“倩倩,你什麼身份?”
“恐怖片名演員啊,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女友紅唇勾起,“哥,怎麼啦?”
張彪視線落在女人的唇角,更加遍體生寒,車内沒有舞台,為什麼她會畫着蹊跷濃妝而沒有OOC,除非——她不是活人!
幸虧發現得早,幸虧這個愚蠢的鬼怪,不知道請柬的存在,不知道玩家有道具,不知道……它早就暴露了。
他暗自竊喜,就着兩人親密間距蓦地将人拽進懷裡。銀針自指縫瞬間刺入後腦,輕松得宛如戳破隻葡萄。系統提示音在耳畔炸響【C級道具“牛毛細雨”使用次數1/1,目标已确認死亡】。
死得利落,不愧是系統出品。
張彪滿意凝視那溫熱的女屍,毫不猶豫将其推開,任她仰面倒地。在新人們此起彼伏的幹嘔聲中,他瞥見車窗倒影裡那張扭曲着獰笑的、惡徒的臉。
那是他最熟悉的面孔,是他自己的臉。
不是我的錯,他對自己說:我想活下去,我沒有錯。
“啪啪啪。”
林桓筝高挑杵着,鼓起了掌。
張彪剛殺了人,翻手間收下掉落道具,匆忙研究,沒有第一時間去招惹林桓筝。
褚方知笑得沒什麼情緒,接着掌聲又挖苦道:“精彩,倒是省了驗人的功夫。”
或許晚上的危機會就此解決。
隔山觀火,作為觀衆當然樂意。
謝遠咬緊牙關,手裡是褚方知剛塞的,新增一條信息的請柬——⑦無晝
殺錯人了,真的殺人了,他何德何能完完整整地目睹了殺人現場。這比規則或者怪物殺人,更讓接受多年道德教育的他膽寒。
有人哭叫,指着車窗新多出的那個血字——“F■■■U。”
FU*K YOU?
“Find you。”
那是迫不及待地挑釁。
張彪沒時間愧疚殺錯了人,一堆道具嘗試失效後,隻得給自己套上了僅有的四個被動防禦道具,整個人被套得像顆蛋,發着凄慘可笑的金光。
鬼神就在他不到半米的位置,用熟悉的聲音說:“歡迎來到我的永夜,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林桓筝生生截了對方的話,像是開了個玩笑,“就留下來陪我們吧。”
錢永聽着,搖頭搖出了殘影。
他們都在想着怎麼把鬼神請出去,怎料到會有趕着送死的人,還拉着一車廂人墊背。
瘋了吧,這操作是人?
“哈哈!”褚方知捂着嘴真情實感地笑出聲,收獲了全場的驚懼目光。不錯,這的确是絕佳的機遇。
“抱歉,”他收斂了神情,在謝遠牙齒抖得起勁的咯咯咯咯聲中接了林桓筝的話,禮數周全地問,“您怎麼稱呼?”
這倆人未免太過張狂。
時間在寂默中飛速流逝着。
鬼神驚愕看來的那刻,謝遠恨不得将他自己塞到沙發底下。大佬鬥法,苦的永遠是小透明,他一點都不想坐兩人對面,即使是背對着鬼神的。
不知是褚方知的提問還是謝遠這可憐模樣取悅了鬼神,壯着膽子偷瞄的新人們,在這長滿胡茬的糙漢臉上看見了完全搭不上邊的妩媚。
過于辣眼睛的畫面加深了驚悚。
劉霁明摘掉了眼鏡,恨不得當場瞎了。方明辰“卧槽”了一聲給自己壯膽。
張彪腿軟地癱在了沙發上,腳被鬼神抵着,臭水順着皮墊流淌,看着進氣不多。金光剛剛消失,被動道具cd到了,現在的他成了脫去蚌殼的肉。
鬼神嫌棄地刮了張彪一眼,轉頭道:“你們三個過來,我就告訴你。”
“你……啧……您未免胃口過大,我一個人還不夠嗎?”林桓筝竟和他嗆聲。
謝遠不行了,捂住胸口,“咳咳咳咳”個不停,非要咳出點什麼似的。
“你嘛?”糙漢臉的鬼神用打量一件商品的目光,上下掃了那完美的皮相,勾手,“勉強夠格,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