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沖突,周圍聚滿了看熱鬧的人。
“乘客,你冷靜點!”
“他說好餓,媽媽不要他了,把他關在了門外。”褚方知說着說着,蓦地抱着頭蹲下,“太可怕了,他說他死在了卧鋪!”
“沒有小孩!”
“啊……啊!那小孩,是不是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周曼文混在了乘客堆裡,說着準備好的台詞,“聲音又啞又難聽?”她說着,搓着袖子抖了兩下,“我做夢夢到……”
“我也看到了一個小孩在找媽媽,那不是活人嗎?”王勇擠到了人潮内層,嗓門極大,“哎,旁邊這個大姐,我剛問過你的,還記得不?”
“對啊,小孩死了?”女NPC驚道。
“哪個媽這麼粗心啊!”藏在人群中的謝遠叫道,“喂,這裡有沒有偵探!”
“這哪是粗心,這分明是不要小孩,沒聽這哥們說嗎?”男NPC扶着單片眼鏡不屑道。
“人渣啊這是!”王勇啐道。
“人渣!”女NPC跟着。越來越多的NPC加入,很快變成了聲勢浩大的聲讨。他們面容模糊,機械麻木地重複着兩個字,逐漸變味失了人性。
褚方知直起身,不卑不亢問那一臂之隔、面目清晰的乘務員,“還想演到什麼時候?”
在場的玩家們瞳孔一縮。
眨眼間乘務員換了裝扮,是那穿着喪服的纖瘦女人。
“不怕我殺了你嗎?”
“願望。”褚方知輕吐兩個字。
女人啞口。
“我們不僅找到了你,還找到了小孩。”褚方知直視她,“想知道嗎?”他沒再看她,邁開腳步,“想知道跟來三号廂。”
乘客們自覺讓出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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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用完早午飯的林桓筝向突然出現在門外的褚方知打招呼,卻見他沒什麼表情地坐到角落裡,後面陸續跟進來些新人。
直至最後一人進來,門還留着。
林桓筝剛想問謝遠發生了什麼事,黑衣黑帽的女人飄進來。
褚方知:“我以為你進不來。”
“門有限制,你邀請了。他怎樣了?”
“你覺着他活下來沒?”褚方知把問題丢回去。
“當然,他怎麼會死。”黑紗垂着,褚方知依舊看不出女人真實想法。
“貓是‘他’的替代品,你就沒想過,‘他’知道了會怎樣?”
“隻要他活得好好的。”
褚方知沒有接話,給了女人足夠的緩沖時間。不到兩分鐘,女人便坐不下去了,“他是不是出事了,你說啊,他怎麼了?”
“午夜,你還能自由活動嗎?”褚方知問。
“可以。但我很久不出去了。”
“卧鋪呢,進去過嗎?”
“你說他在卧鋪?不是開了門嗎?”
“他沒走。”褚方知刀刀見血,剝皮拆骨,剜着她的心,“也沒吃。”
“你在騙我,你在騙我是不是?”女人倏地瞬移到褚方知面前,脊椎壓縮成人類這輩子都無法達到的姿勢,自下而上貼着褚方知的臉,“你說謊!”
新人們早就捂住嘴一個個不敢出聲,而剛醒來的張彪已近乎在慘叫了。
“你知道的。”寒氣猶如冰霜砸在臉上,褚方知語氣沒有一絲波動,“他若不在,隻有你的幻境,我們如何發現?”
這就是事實。
“他怎麼了!”兩行血淚流下,在黑紗帽的遮掩下本不顯眼,但是他們離得太近。褚方知能看清她每一根睫毛。
“縮回去!如果還想見到那孩子!”冷喝下,一張King牢牢卡在女人的脖頸,雖然已非人類,S級道具仍能讓鬼怪的靈魂經受不住地犯憷。持着卡牌的那雙手勻稱而不失筋骨,是林桓筝的手。
女人縮回了社交距離,看清了身旁的人。這個耀眼狂妄的男人,她想起來了——确實有狂妄的資本。
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再遠點!”男子命令。
女人又飄遠了幾步。
衆人瞪着眼睛看兩人,一個對BOSS呼來喝去,一個要挾BOSS,這場景簡直倒反天罡。大佬都是這樣過關的嗎?他們無意識地咽着不存在的唾液,聽到彼此間喉頭發出的“咕嘟”聲。
褚方知交叉着手,抵在上方的右腿上:“現在,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午夜,你能進卧鋪嗎?”
女人用力點頭。
“好,下個0點來這找我。”褚方知又問,“晚上的集會,你知道多少?”
“傳教不受我控制,我嘗試過阻撓,都失敗了。”女人垂着頭,忽的渾身抖着癫狂地笑起來,褚方知靜靜等待她發洩完,半晌,她擡頭不見血淚,“你以為我不想結束這一切嗎?”
“那你當初為何同意?他們承諾了什麼?”
“他們?你又知道了?”女人一臉不敢置信。
褚方知斬釘截鐵道:“我們能救你的兒子和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