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費心。”林桓筝轉身就走。
夜色漸濃,玩家們開始享用晚餐。褚方知和林桓筝各自拒絕了食魚,兩人坐得稍離人群,就着溫水吞食了壓縮餅幹。篝火的映照下,林桓筝的側臉朦胧而柔和,绮麗動人的眼眸在火光的跳躍中撲閃着,不時低頭與褚方知交談。
時間分秒過去,衆人大快朵頤、氣氛熱烈而高漲。邵文成不知何時站到篝火前,來了一段即興熱舞,搏得了滿堂喝彩。不由得讓人感歎,這竟是個靈活的胖子。在全魚宴的尾聲,勞苦功高的顧蘭,作為主廚被玩家們撺掇着,用煮好的樹葉盛着魚,來到林桓筝面前。
“這是大夥兒的心意,感謝你開局撿了我們。”胖嬸語氣熱情,毫無惡意,她終于意識到兩人聽不懂方言,便貼心地換上了普通話。
林桓筝和褚方知坐一起,本身就是一道不容忽視的風景。在這種情況下,吃魚除非撕破臉面,幾乎是不可能逃掉的。林桓筝自然知曉這一點,而褚方知從他以“沒胃口”為借口拒絕吃魚起,就已經做好了之後的打算。
衆目睽睽之下,林桓筝緩緩站起來,從容地謝過了魚,然後默默咽下小半條。這一幕在褚方知的眼裡,俨然成了一幀一幀的慢動作。他看着林桓筝的動作,心裡開始後悔。雖說兩人不算熟,但林桓筝“哥”來“哥”去地叫着,就沖這點,也不該随這瘋子拿命做對照組實驗。
起哄的人散去,男人斂去了笑容,褚方知五指扣他肩上用了點力:“吐出來?”
“沒事的。”
可林桓筝表現得并不像他說得那般雲淡風輕,他着魔了一般直愣愣地盯着送魚的顧嬸。直到這時,褚方知才意識到林桓筝似乎不太對勁,心随意動間,掌心出現了一張紅心K。
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準備好迎接未知的風險。
氣氛安靜得可怕。
半晌,林桓筝保持着側着臉的姿勢,向他提了個意想不到的問題:“哥,記得她的名字不?”
褚方知順着男人的視線看去,顧嬸正麻利地收拾着食物殘渣。“她的名字”明明隻隔了一天,此時卻像蒙了紗似的。這讓他沉吟了一會才道:“顧蘭?”是顧蘭。名字脫口的瞬間,仿佛打破了某種禁锢,他的神思豁然開朗,記憶的閥門随之開啟,其他人的名字也逐漸清晰起來。
這種無知無覺記憶喪失的感覺,讓人沒來由一陣心慌。而林桓筝的問題更為嚴重,他靜下心來一番回憶,隻能想對幾個姓氏。
會不會……
褚方知震驚道:“已經中招了?這麼快?”
“你沒吃魚,我吃了,不是魚的問題。”林桓筝觀察着來往的玩家,“我們一直在一起,也沒做危險的事,除非——”
是誰,正在被副本抹殺?
他眼神一亮,忽然明白了,“0066,調取當前OOC值!”
一襲白衣、腰纏青帶的“褚方知”朗聲應道:“當前OOC32%。”
“調取OOC變動記錄。”
新的頁面彈出,數值在上個節點,曾經到達了35%。
“哥,快看看你的OOC值。”林桓筝下意識拉住褚方知的袖子,将剩餘的卡牌全部塞他手裡,語氣急切。
68%。
竟然是68%?
褚方知頭皮騰地炸開,冷不丁在識海裡責備了0999:“怎麼不提醒我?”
0999轉了個身,把貓屁股朝着褚方知,趴在界面甕聲甕氣地說:“請玩家自行注意數值變化。”
褚方知額角滲出了冷汗,他和林桓筝相視一眼,果斷去找曾建木。
“現在27%,最高點35%?我幹了什麼到35%的?”曾建木那聲音揚得變了調,果然他的助手也沒提醒他。
“曾隊,你還記得這幾人的名字嗎?”褚方知随便點了幾個,男人想了想,有些搖搖頭,有些用很不确定的語調說了出來。
他也出現了和林桓筝一樣的情況。
思及至此,褚方知靈光一閃,指向自己:“那你還記得我名字嗎?”
有那麼一瞬,褚方知從曾建木努力維持着平靜的臉上,讀出了名為“裂開”的情緒:“你是……兄弟,你什麼來着?”
他又追問:“那你還記得,失蹤的那人,叫什麼名字嗎?”
風一吹,曾建木頭頂露出一片發量稀疏的頭皮,顯得有些尴尬,這麼看來,林桓筝說他地中海也不無道理。
“那我呢?”林桓筝指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