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健看着張明明,眼裡都是愧疚。如果此時林桓筝能看到,就會發現這是許多領隊放棄隊友時出現的眼神。他從未在褚方知臉上見過這樣的眼神,一是褚方知的高要求從不允許自己出錯,另一點是褚方知看似對所有人友善,實際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能真正被他認可的隻有寥寥幾個。林桓筝甯可自己永遠是他的普通棋子,而不是最特殊,能左右他決斷,導緻失敗結局的那顆。
“哎,我對不起明明,我是隊長,隻能這麼安排了。”老韓擦着淚罵道,“這他娘的已經是最合理的安排了。”
“哥,别責怪韓哥,”張明明站了出來,“我自願的,我負責。”
自願是不可能的,隻能說木已成舟,便順水人情做了這麼個犧牲的事。褚方知不會因為陌生人的選擇用掉林桓筝貴重的回溯道具。他注意着天色,以問代答提了個問題:“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會看見你們?”
韓世健心裡像被小奶貓不斷地抓撓,全寫在了臉上,真真是急死了。
褚方知沒讓他久等,隻是清了清嗓子:“變成黑影是因為OOC過90了,食用食物會加速數值提升,體能差的人升得更快。我可能是因為感冒水喝多了,或者生病原因,數值快速升到70才能看清你們。”想到之前陳興和邵胖的變化,他繼續道,“吃魚消化後會降低數值,越來越接近魚的特征,喜水畏火,記憶衰退。而我們這種數值高的,也會因為被副本排斥,記不了隊友名字。”
“喜水畏火?”老韓把四個字反複嚼了嚼,一拍掌,“是啊!我怎麼沒想到。所以跳下海的那些人還活着?”
他和靳笙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驚喜。
想那黑黢黢看不見一絲光亮的海面,褚方知盤算着:“不确定,表現出魚的特征又不一定是魚,大晚上海裡也指不定有什麼。”
韓世健又落寞下去:“哎,我們意思傳完了。”
天幕泛着黑紅,他招呼隊友離開。
“等等!”褚方知叫住三人,同時在意識裡問腳邊的貓,“0999,副本人格同化可逆麼?”
“你想救他們?OOC到100不可逆,他們連不上系統,早到100了。”
褚方知不這麼認為:“老韓,明晚還是這裡,我給你們帶些魚試試。”經過一天多的相處,他深知這些隊友很難服從接下來的安排。要是能換成自己的人,那該多好。他有自己的打算,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願意嘗試。
因着前面的解釋,韓世健立刻理解褚方知想做什麼,憨厚的大漢感動得不知所措:“兄弟,謝謝,謝謝!我這回去通知所有人。”
“快走!”褚方知催促他。
————————
篝火邊都是被綁着的玩家,兩兩相貼背靠背,一動不動。褚方知内心平靜,早有預料。此刻,他在無奈地聽着曾建木絮絮叨叨的抱怨。
“算上邵文成,有五個清醒之後數值到0的,被拍暈了;叫醒之後驚慌想叫的,現在也倒了;數值超20的沒幾個,情緒比較穩定,這會都還在帳篷裡醒着。還好陳興數值上來了一點,能照顧人了,不然也得挨他那一下。”曾建木悄悄湊到褚方知耳邊,“說起來你兄弟真是個狠人,一掌拍暈一個,我們都沒來得及解釋,我們本來在好好解釋的……”
就因為忙于解釋,兩人那麼久都沒處理好這點事,得虧來了支援。褚方知了然,他将回旋镖還給了曾建木:“我讓他回來幫你的,他社恐,不太會說話。”
社恐存疑,但林桓筝這高效的做法完全合了褚方知的意。
“哥,你們在說我嗎?”林桓筝旋即從曾建木背後冒了出來,眼裡亮閃閃的,看不出一夜未眠的疲憊。他不知從哪裡摸了兩條串好的烤魚舉着,熱騰騰冒着氣。
“卧了個槽你走路怎麼沒聲的?”曾建木被氣流驚得原地一蹦,老臉丢盡,拍拍褚方知,離遠了兩步。
“小心燙。”林桓筝把簽子塞到褚方知手裡,又摸出一瓶溫水打開,“那人走了?”
“嗯。”褚方知喝口水,把魚又還給林桓筝。他面向海邊走去,林桓筝緊跟着,曾建木見他們離隊,也墜在後面。兩人都想知道剛剛褚方知聊了什麼。
“魚我會吃的,但不是現在。數值升得沒那麼快,我暫時還需要保持70以上,方便和老韓他們溝通。”
天際泛起魚肚白,海浪輕輕拍打着岸邊,褚方知踩上一塊巨大的礁石,停下。
“根據韓世健給的消息,我有個假設,需要聽聽你們的想法。”他簡單介紹了上輪那支隊伍,又背過身,面對泛着碎金的海,繼續猜想,“老韓他們在島上二十多天,獵物都抓幹淨了,沒有發現任何實驗室相關的線索,我想也隻能在海裡了。就此我推測,掉到海裡的人,會進入實驗室地圖。但是不确定OOC值到0是不是必要條件,需要驗證才行。”
褚方知雖急需人驗證,還是強調了危險性:“這隻是猜測,不是讓你們去冒險。隻要時刻注意數值,調節魚和其他食物的食用量,基礎獎勵應該可以安全拿到。”
待曾建木把信息帶回去,激将法刺激下,總會有人站出來的,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用林桓筝試險。
“哥,你自己的打算呢?”林桓筝平靜地注視着褚方知,海風吹拂着他的碎發,撥動眼底的幽藍星辰。他自問自答着,“你會去的,明明體力不好,每次冒險都跑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