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誰?”
“一個應該死掉的人。”
程少亭有些莫名,“死掉的人?你不會讓我幫你找屍體吧。”
徐問青含笑睨他,“我倒真希望他是一具屍體,畢竟死人不會撒謊。”
徐問青想起在樂嬌樓看到的青衣男子,“我讓你找的是,原禁衛軍統領,霍蕭。”
程少亭瞳孔驟縮,他滿臉驚訝,“你沒有開玩笑吧,霍蕭不是已經死了嗎?”
六年前,威甯大将軍宋庚紀率兵攻打西京,最先戰死的就是禁軍統領霍蕭,清掃戰場的時候沒有發現他的屍體,大家都以為他屍骨無存。
此時徐問青讓他去找霍蕭,這不是在白日做夢嗎?難不成霍蕭沒死?
“他怎麼可能…等等,他不會還活着吧!”程少亭喉嚨幹澀,好像自己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
徐問青點頭。
“我在樂嬌樓看到過他,不過時間太久了,我也不确定那人一定是霍蕭。”
程少亭如遭雷劈。
徐問青向來不開玩笑,如果他真的看到霍蕭沒死,那麼,當年京城中發生的一切就有确鑿的見證人,替威甯大将軍翻案一事就成為了可能。
這是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程少亭點頭,神情嚴肅,他沉下聲音,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你放心,我會想辦法。”
話音剛落,廊外“哐當——”一聲,好像什麼東西倒地碎了。
徐問青最先反應過來,他快步走到發出聲音的地方,就看見殷從容抱着兩個孩子蹲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一旁,是碎掉的水仙。
徐問青想起來他去接殷從容之前讓王伯把水仙花搬出來透透氣。
這還不到兩個時辰,這花就慘遭毒手。
程少亭緊跟着出來,看見一旁碎掉的水仙花大驚,他悄摸後退了兩步,拿着傘一溜煙跑了。
那盆水仙,徐問青精心呵護了一年,眼下碎成那樣,他可不想被怒火波及。
見徐問青不說話,殷從容以為他生氣了。她咽了咽口水,松開兩個孩子,一臉忐忑地起身,然後慢慢吞吞地挪到徐問青面前。
她低下頭,露出自己毛茸茸的發頂。
“王伯,帶兩個孩子下去用膳吧。”
早聽見響動趕來的王管家“哎”了一聲,然後攬着兩個膽戰心驚的孩子下去了。
徐問青安排好兩個小鬼,這才分出心思來教訓眼前這個“大鬼”。
但最終他隻沉默着看了她幾秒鐘,然後十分高冷地扭頭就走。
殷從容一見徐問青生悶氣,二話不說跟在他屁股後面開始道歉。
“徐問青!我不是故意的!”
徐問青高5.5尺,身姿修長,步距且大,他有意加快速度,身後的殷從容便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徐問青!”
殷從容掂着裙擺,眼看徐問青一腳踏進房門,她撲上去,直接撞進徐問青懷中。
這一撞,徐問青下意識伸手扶着她的腰,省得兩人一齊磕在地上。
殷從容鼻尖撞到徐問青的胸膛,她輕嘶一聲,從徐問青懷中掙脫,捂着自己的鼻子淚眼汪汪。
“你跑這麼快做什麼?”
徐問青眼見她撞疼了,卻還是出口輕斥。
“那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殷從容一點委屈不肯受,她擋在入口處,狠狠瞪着徐問青。
這個世界上,能把徐問青氣到發笑的人恐怕除了殷從容沒有第二個。明明是她打碎了自己的水仙花,是她自己非要跑這麼快,結果還反過來怨他。
徐問青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家夥。
他歎了一口氣,側開身子讓出位置,示意殷從容進來。
“磕到哪了?”
殷從容坐在椅子上,眼睛中還蘊着淚水。
徐問青伸出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張泫然欲泣的俏臉,臉頰和鼻尖都泛着紅,就像是開春枝頭粉嫩的桃花瓣尖。
殷從容其實長的很顯小,十八歲的姑娘看着像十五歲,尤其一雙眼睛,時常教人分不清是真懂還是裝懂。
徐問青放軟語氣和神情,伸手在她鼻梁上按了一下,殷從容猛然眨眼,淚水從眼中落下,一整顆落在他的指背上。
“啪嗒”一聲。
徐問青驟然收回手,他捏着指尖,起身,若無其事地坐在一側。
“沒破相,放心吧。”
殷從容冷哼一聲,兀自捂着鼻尖輕揉,這種時候,她還沒忘記那盆水仙花。
“我不是故意打碎的。”
“嗯,我知道。”
“你别生氣。”
“我沒有。”
我是擔心你被傷着。
“我肯定賠給你。”
“……”
“你相信我。”
殷從容執拗。
“……好。”
徐問青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