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是早點休息吧,傷還沒好,别亂來啊。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殷從容和徐問青均是一愣,二人面色都泛起潮紅。
一個十六歲的姑娘,說這些還真是有點奇怪。
但楊應缇是大夫,什麼事情在她眼裡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醫者治病,百無禁忌。
楊應缇踹了一腳睡死的崔宜君,那人一動不動。
“他這…就這麼睡着?”
徐問青擡頭看了他一眼,“就讓他睡那吧,拿床被子,不礙事。”
楊應缇點頭,打着哈欠回去睡覺了。
他剛走,方才醉死過去的崔宜君立馬睜開眼,眼神清明,哪有喝醉的模樣。
“演技這麼差,你想說什麼。”
徐問青擡了擡下巴。
崔宜君是煙花柳巷的常客,就那三碗酒能給他喝倒嗎?
必然是有話不能當着楊應缇的面說,所以才來了這麼一出。
殷從容撐着坐起身,徐問青見狀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覺得在徐州刺殺你們的和在官道上的不是一批人。”
崔宜君面色凝重。
他本想前幾日徐問青醒了就告訴他,但那個時候他滿心守着殷從容,所幸兩個人都沒事,他也就沒急着說。
殷從容扶着傷口,就這麼一會兒,她痛的冷汗淋漓。她喘着氣,淺笑一聲。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徐州遭到刺殺了?”
這下崔宜君和徐問青都沉默了,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先出聲。
殷從容的眼神在這哥倆中間來回掃視了一遍,沒再追究。
“刺殺我們的當然不是一批人,徐州的那名刺客使暗器,而官道上的一批人用劍。”
殷從容剛醒就開始用腦,太陽穴悶痛,她說一句話就要緩一會兒。
“徐州的那名刺客是沖着我來的,而官道的人,是為殺徐問青。”
殷從容幹脆閉上眼,她開始在腦海中回溯記憶。
徐州當夜,隻有一名死士,用暗器。他手段并非狠辣,而是快和準。其次,殷從容作為他的目标,他居然不檢查自己是否真的死了。
就好像确定她一個毫無攻擊力的女子一定會死,這樣的心太大了。
最後,如果那名刺客是沖着他們兩個人來的,徐問青的廂房就在她隔壁,順手解決了又有何妨。
顯然,徐州之人并不想殺了徐問青。幕後主使也許是覺得自己礙事,或者是動了他的利益,才會想出手除掉她。
永城外官道大概有三四十名死士,他們出手狠毒毫不留情,每一劍都是為了殺掉徐問青。
當時,他們人數衆多,明明可以分一部分人來抓她,但是所有的人都好像看不見她,隻圍着徐問青一個人攻擊,不死不休。
最後哪怕隻剩下幾個人也拼了命要殺掉他,若非崔宜君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殷從容想通的,徐問青自然想到。
“崔公子,你抓的那名刺客呢,審一審他吧。”
她睜開眼,笑意盎然,仿佛早就知道崔宜君和徐問青“暗通款曲”。
崔宜君輕咳一聲。
徐問青你真是好膽量,給自己找了個女軍師。她這腦子這麼好使,你豈不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在心裡默默點蠟,卻還是看了一眼徐問青詢問他的意見。
結果那人根本就沒看他,反而盯着殷從容出神。
得,戀愛腦。
崔宜君恨鐵不成鋼,“他被關在城外一處木屋,讓我的貼身小厮看着,你們什麼時候見他?”
殷從容揉着肩,目光冷峻,“明日。”
徐問青擰眉,有點擔心她的傷勢。
殷從容知道他的顧慮,但是時間緊迫,他們受傷已經耽擱了一些時日,不能再拖下去了。
拖得越久,對方的動作就會越快。
末了,她又看向徐問青。
那人眉眼溫柔,替她整理了一下軟枕。
“……”
殷從容果斷地轉過頭,“就明日。”
崔宜君:“……好。”
他算是看明白了,咱們的徐大公子是沒有什麼話語權的,這以後家庭地位堪憂。
刺客這件事解決完了,他識趣地離開屋子,将空間留給兩個病号。
“哎呀,困了,新年快樂啊,走咯——”
崔宜君擺手,踱着步子出去,順帶貼心地把門關上。
經曆過生死離别,有一些情感無法視而不見,可是現在不是坦白心意的好時候,他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傾心難兩全,訴說語千萬。
徐問青很輕很輕地喟歎。
“你想說什麼?”
殷從容指尖冰涼,她擡起手,拂過他眼下的青黑。她昏迷的這些日子,他一定吃不好睡不好。
“我聽到你說的話了,衿風。”
徐問青掀起眼皮,他眼底的情緒像一滴墨落入清池,混沌、坦然。
許是她的指尖太涼,他忍不住顫抖眼睫。
“回京吧,那裡才是你的戰場。”
殷從容收回手,卻一把被徐問青攥住。
他是一個很執拗的人,可若是這樣的人有弱點和想要保護的人,天南海北,黃泉碧落,他也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