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尤承則輕又柔的一句話,褚黎羞紅了雙頰,落荒而逃,依着土豆給自己指的路,她找到了土豆的父母。
褚黎剛走進院子,下意識地打量了起來。
女人身着藍色上衣,袖子挽起,靠在水池邊正清洗着菜葉子。視線稍微往裡面瞧去,就見裡頭一名中年男子,穿着和女子差不多的衣服,頭上包了一層白布,一隻手拿着大鍋,一隻手掄着鍋鏟熟稔地翻炒着國内的菜肴。
男人皮膚有些黝黑,滿臉油光,煙氣和蒸氣相交而來也不見躲。
她盯得出神,半晌才感覺到身邊多出來一陣陰影。
褚黎知道是尤承則,想到剛剛他對自己說出來的話,不禁還是覺得格外别扭。
她往旁邊挪了挪,剛站穩,便聽到一陣極為喜悅的女聲傳來:“小則呀,你可算過來了!”
“诶?小褚,你醒啦!”女人注意到身旁站着的褚黎,突然又詫異出聲。
“我叫月蓁,裡面那個是我的丈夫,柳淮昭。”注意到褚黎疑惑的目光,月蓁說着,邊走到褚黎的身旁,雙手對着衣服的一角,胡亂地擦了擦,而後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招呼着兩人,“快進屋來,我給你們準備了好吃的,趁着熱乎多吃點,省得被我們家土豆全吃咯!”
被這熱情的招待話感染,褚黎也沒有拒絕,跟着人進了屋子。
屋子裡的燒餅香氣四溢,傳至她的鼻尖,使得她更加饑腸辘辘了。
柳淮昭見兩人來了,也十分高興,停下手裡的動作,幫月蓁拿碗筷,沖着兩人打了聲招呼。
“你也真是的,快去倒點水給這倆孩子,傻大個兒一直杵在那兒笑。”月蓁佯裝怒意地說了一通柳淮昭,男人不怒反笑,撓了撓頭立刻去倒水。
“哎呀,别愣着了快吃,我家這位不太懂人情世故,隻會埋頭苦幹。”月蓁笑着道,又順勢對褚黎問道,“小褚呀,你覺得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正埋頭解決肚子餓的褚黎,忽地頓了一會兒,而後一笑,搖了搖頭:“沒事兒,我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那就行。你可不知道呀,當時小則滿身是血把你從外面背回來的時候,可把我們永甯小鎮的人吓了一跳。”月蓁見褚黎杯中的湯已盡,又添滿,繼續道,“我們還以為你們是遭受了什麼追殺呢,都差點将召集鎮上的所有靈寵給你們報仇來着,哪曾想是不小心受了傷。不過你們以後出行在外還是要小心點呀,不要覺得年輕就敢造次……”
月蓁絮絮叨叨地說着,褚黎禮貌性地笑了笑。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燒餅,沒有說話,輕咬了一口,又用餘光瞧了一眼身旁同樣在咀嚼食物的尤承則。
男人吃東西很是斯文,撕下一小變燒餅,慢條斯理朝嘴裡送去,就連咬合也是不緊不慢優哉遊哉地,和她這麼狼吞虎咽的樣子,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不過……原來他真的這麼在意自己嗎?
竟然為了救自己,背着她和靈寵徒步走到了這個小鎮,醒來之後,竟然一句話都不提及。
她忽地又聯想到尤承則剛剛反問出自己的話,思緒不由再度飄向很遠。
高嶺之花向來沉悶,說出這樣調侃的話,着實有些不符合她心中對男人的印象。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尤承則說出那句話并非玩笑,她能夠清晰而見對方的認真與嚴肅。
他很在意也很看重自己的回答。
是因為自己救了他,太感動了,所以決定以身相許?但是之前那麼多次解救,他怎麼不說,非得挑這個時候?
還是說……他對自己的想法,和自己對她的想法是一樣的?
喜歡嗎……?
“湯要涼了。”
正主發話,褚黎胡思亂想的腦袋瞬間止住。
她下意識地端上了碗,喝了一大口,立刻便聽到對面的月蓁噗嗤一笑。
“小年輕談戀愛就是有趣呀,當時我和淮昭剛認識那會兒也是這樣,什麼話都不好意思說。”月蓁笑,滿臉羨慕與懷念,“不過小褚沒事的,小則這孩子對你細心,知道你喜歡吃甜食,還特地跑來學做糖水。隻是我和淮昭都不會,這孩子大熱天跑了好幾家店面,覺也不睡就開始做,說什麼一定要你吃上。”
咳咳——
褚黎身側忽地尤承則咳嗽的聲音。
她心間一滞,下意識地往懷裡抽出幹淨的帕子,準備去扶人肩膀。
對方接過她的手帕,手間的溫度擦過褚黎的指尖,傳至她的大腦層,褚黎才後知後覺,這人早就已經痊愈了。
咳嗽也隻是因為嗆着了。
忽然反應過來的褚黎,瞬間收回了落在他肩膀上的手心,猛然坐了回去。下一瞬又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于劇烈,又端起碗來喝了好大口湯。
這一切的動作都被尤承則和月蓁看進了眼中。
男人擦拭完湯汁,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攥住了那條白色帕子,指腹間微微摩挲,深邃的眸中有些失神。
面前的月蓁一樣含笑,眉梢上揚,正準備調侃時,忽地門外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
“蓁姐,小娃娃哭了哦!哄了好久,賴在老沈家不肯回來咯!”
聽見外面人這麼一說,褚黎意識到土豆出了事,正準備起身,柳淮昭連忙制止了她的行為。讓她好好吃飯,他和月蓁姐去看一眼就好了。
東道主的話自然是沒有不聽的理由。
褚黎點了點頭,以示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