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亞,佛丹。
下了飛機,沈家已經派了司機來老吳接他們。
老吳熱絡道:“少爺你可算來了,老太太一直念叨你呢,自從上次手術出院後都一直沒見到你,還念叨着要看看少奶奶呢。”
聽了這話,李寒韻想:上次結婚,的确沒看到沈川的奶奶,原來是身體不好。
沈川說:“嗯,所以,這次特意帶寒韻來給她老人家瞧瞧。”
老吳看了看旁邊的李寒韻,滿臉熱情:“嗯,少奶奶這麼漂亮,老太太保準滿意!”
李寒韻颔首禮貌笑了笑。
沈川略帶一絲得意,爽聲道:“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李寒韻一臉猶疑地瞧了他一眼。
沈川挑眉回應。
這趟出來,李寒韻忽然感覺沈川有點不一樣了,但下一秒她就釋然,也隻當他是在家人面前的強撐而已。
坐在車裡,許是有外人在,李寒韻有些拘謹,更加不敢開口多言,隻歪頭打量着外面的風景。
車玻璃上的雨痕将窗外的熱帶風景暈染成水彩畫,蜿蜒的公路像一條灰綢帶沒入翡翠色的山谷。
李寒韻擡起的指尖觸到發燙的窗沿,空調冷氣與窗外湧進的濕熱在玻璃上交戰,凝結成蜿蜒的水珠。
突然掠過的香蕉林掀起綠焰般的波浪,青皮果實上還沾着晨露,像綴滿翡翠鈴铛的幔帳。盤山公路轉彎時,一簇野蘭花擦過車窗,紫紅花瓣在氣浪中簌簌顫抖,仿佛被驚飛的鳳尾蝶。
李寒韻幹脆趴在窗戶上,愈發好奇的打量這别有韻味的東南亞風情。
遠處,濕婆神廟的金頂正在雲層間忽隐忽現,飛檐下的銅鈴應當正與季風絮語;穿紗籠的老婦人在槟榔樹下支起茶攤,鋁壺嘴的白霧被駛過的卡車撕成縷縷薄紗。
李寒韻沉浸在這片刻自我歡愉中。
直到沈川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之前來過嗎?”
李寒韻收回視線:“沒有。”
老吳一聽,忙說:“嗨,我們這裡風景可好了,正好讓少爺帶你好好逛逛。”
兩人皆沉默了幾秒。
半晌,沈川才“嗯”了一聲。
李寒韻隻望了他一眼,沒做什麼回應。
……
車子駛入一座占地很大的花園宅邸内,直到别墅前才停下。
李寒韻和沈川下了車。
看着那碩大的宮殿般的别墅,她愣了。
整座建築如同從雨林中生長出來的藝術品:火山岩壘砌的基座爬滿龜背竹氣根,上方挑高的柚木框架撐起人字形大屋頂,檐角墜着青銅風鈴。
别墅前面的庭院,立有華美雕塑,當代藝術重構的吳哥仙女浮雕柱 ……
如此華麗奢侈班班,讓一路輕松的李寒韻竟然微不可察舒了一口氣,她莫名有點緊張。
沈川似乎察覺到,于是貼近她,溫和道:“走吧。”
李寒韻硬撐着:“好。”
兩人剛走進雍容華貴一點也不低調的客廳裡,一屋子人目光不約而同朝這裡看過來,那一道道目光齊刷刷落在李寒韻身上。
滿是打量與戲谑,讓李寒韻稍感不适。
她快速掃視着那些人……上次婚禮見過的沈川的爸媽,他們都在,還有一位精神有些慵懶的老奶奶坐在電動輪椅上。
另外就是一些小輩,沈川的妹妹,沈晴,沈磊一家……還有她沒見過的親戚友人。
剛在路上聽聞沈奶奶在他們婚禮前沒多久做了手術,如今看來身體恢複的不錯,精氣神也有。
沈川牽着李寒韻的手,将她帶到長輩面前:“奶奶,爸媽,我帶寒韻過來給奶奶過生日了,”
沈爸面無表情應了一聲:“哦,好啊。”
李寒韻瞧得出,他内心對這段婚姻有多不滿卻又不得不接受的擰巴感。
李寒韻心中腹诽: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讓賢了。
随即升起禮貌微笑,對着長輩一一打過招呼。
接着,沈川拉着她來到奶奶面前:“奶奶,她就是我娶的媳婦,李寒韻。”
媳婦……
不知為何,聽聞這同周圍氣氛略有違和的詞,李寒韻忍不住想笑。
沈川有些木木瞧了她一眼,随即從兜裡摸出一個盒子,“奶奶,這是寒韻幫忙給挑的禮物。”
沈奶奶笑吟吟接過:“诶诶,好好,謝謝孫媳婦啦。”
李寒韻溫婉大方:“奶奶,祝你生日快樂,身體健康。”
奶奶拉起李寒韻的手,看着面前的這對壁人,十分滿意:“嗯嗯,川兒的媳婦,漂亮。川兒的母親要是還在世,估計也開心了。”
沈川雙眸垂下,抿了抿嘴角。
李寒韻吃了一愣,她掃了一眼那邊的沈媽……這一刻,李寒韻才知道,沈媽并非沈川的親生母親:原來他的母親早已經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