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傅然有史以來洗的最長的一次澡,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都筋疲力盡,回到房間很快就上了床。
住校時原本隻能堪堪望着背影的那個人,現在隻要一翻身就能摟到。
傅然的身子陷在柔軟的大床裡,幸福得心也跟着軟軟的,連帶整個人都軟乎乎的,他趴在許之行的右肩上,鼻子嗅着對方身上的香氣。
今天白天經曆了很多事,所以躺下後不久,困意很快便席卷而來,在即将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傅然忽然感覺到額頭落下一處柔軟,他嘴角上揚,下一秒撅起嘴:“這裡也要。”
許之行聽話的再次湊了上去,傅然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生活越是平淡幸福,時間過得就越快,他們剛住進來時店門口的繡球花還沒開,而如今大團大團淡藍色的花簇正在街邊的一隅盡情綻放。
傅然放學路過時偶然看到這一幕,立刻被眼前這一面淡藍色的花牆吸引,于是放緩了腳步,最後站在了下面。
他覺得這樣淡然溫柔的顔色和許之行很像,他想折一朵帶回去,可放眼望去,這裡的每一簇都開的自由肆意,折斷哪一隻都有些于心不忍。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許之行推門而出,身上還穿着店裡的制服:“怎麼不進門。”
傅然轉過頭,看到了許之行,眼裡便看不到花了:“來啦,來啦。”他朝着門口的小跑過去,邊跑邊想,自己的身邊不是已經有了一朵開得正好的麼。
他跑到許之行身邊,剛站穩就看到了對方已經拆下石膏的左手,他小心地牽起:“下午醫生怎麼說。”
“說我恢複的很好,之後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動作,做機能康複。”
傅然點點頭:“那也不能做重活,還是要叫我,知道麼。”
許之行:“你是說擰瓶蓋?”
傅然:“那當然。”
兩個人正膩着,忽然一道聲音闖了進來。
“許哥,你可以幫我看一下這個制冰機麼,它一直不出冰。”
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挑,面孔青澀的男生出現在兩個人身後,身上穿着和許之行一樣的制服。
男生姓李,是洲興新招的學徒,許之行最近一直在店裡幫忙,算是前輩,所以小李一有什麼不會的,不敢去問洲興都會跑過來找許之行。
傅然眯起眼睛,又是這個小李,這個人每次都會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許之行從他身邊帶走,他看着兩個人無意中觸碰的肩膀,心裡很不爽,可是又無可奈何。
他隻好對着兩個人離去的背影道:“我寫完作業就過來幫你。”
看着許之行回過頭對他露出的笑容,心裡才稍微好受點,這才放心地上樓,一進房間就掏出試卷奮筆疾書。
他總覺得自己多寫一分鐘,許之行就得和小李多單獨相處一分鐘,哪怕他們隻是單純的同事關系,心裡也不舒服。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傅然近期的解題速度變快了許多,前幾天的模拟有幾科都是提前答完,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因禍得福。
深夜,傅然抻了抻坐到發酸的腰,收好卷子,看了眼許之行給他買的倒計時日曆,距離高考隻剩15天了。
老師說上次的摸底的難度差不多就是高考的難度,而他的總分已經超過去年的一本線四十多分。
保持好這樣的勢頭,航大基本上是闆上釘釘,想到這兒他伸手摸了摸擺在桌子上的飛機模型,這是他複檢回來送給許之行的,現在就擺在他們的桌子上,他手指輕戳着機翼,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收好桌面起身下樓,這家店一樓是營業區,二樓用做生活區,小李的員工宿舍就在他們隔壁。
傅然路過時發現小李竟然連門都忘了關,他往裡看了一眼,東西比他們要少得多,連行李箱都沒有,地上隻有一個攤開的蛇皮袋。
記得洲興說過,小李出身農村,家境貧寒,父母雙亡,一直被大伯收養,所以早早就辍了學,小小年紀就一個人來大城市打工,年齡比他們還要小兩歲。
傅然垂下眼,目光低沉,片刻後他走過去替小李關好門,這才快速地下了樓。
而此時的小李并不知道樓上發生的事,他現在正如往常一樣,将一大筐待洗的餐具搬去清洗區。
他一邊往裡走一邊回想着洲興剛剛教他的調酒步驟,并沒注意迎面走來的人。
直到他感覺到手上的重量忽然消失,這才詫異地擡頭,下一秒正對上傅然的眼睛。
沒等他開口,對方先一步道:“給我吧,有這時間不如學着多調幾杯酒。”
說完抱着滿滿一筐的餐具頭也不回地離開,隻剩下一頭霧水的小李站在原地。
他總覺得那裡不對勁兒,但至于哪裡不對勁兒一向反應遲鈍的他也說不上來,于是便不再多想,轉身去了吧台。
一進到後廚傅然就看見了站在水池邊的那道身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