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頭：“為保公平，弟子願自封六成内力，以築基中期的實力參加比試，隻求不留遺憾。”

周逢川歎口氣，緩聲安慰道：“行淵，不必在意他人惡意诋毀。若想參加那便去拿個魁首回來吧。隻是…遇到同門師弟妹們，多讓他們一些，讓他們不至于輸得太難看。”

“是，師父。”季明知雙手作揖恭敬應道。

為了應付這場九筒口中關乎命運的外門比試，鐘玙修煉得愈加勤奮。她已經連續幾天夜裡隻睡兩個時辰了，連陪練的安紫都忍不住抱怨道：“我當年比試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刻苦。小玙師妹，要不先休息會兒吧，你真的不适合這種方法。”

“小玙，你以前不是說子時大睡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之一嗎？”安紫躲過鐘玙的劍鋒，幾乎擦着她的耳邊說道。

“小玙，你變了！”安紫跺跺腳，堅實的大地被硬生生踩出一個腳印。

鐘玙低下頭，汗水順着她的下颌滾落，她失神讷讷道：“我是變了，變秃了，可還是沒能變強。”

安紫猶豫地将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師妹，你别哭了。”

鐘玙擡頭漠然道：“師姐，你想什麼呢，那是汗。既然可憐我，就再來一回吧！”

安紫一邊躲閃一邊喊道：“季行淵！司胖子！你們倆給老娘滾出來，别躲樹林裡裝死！”

鐘玙的劍鋒掃過遠處的竹林，果然感受到結界無形的阻礙。

司源流舉着雙手走出來：“我可不會你們這些打打殺殺的啊！”

得了吧，鐘玙白了他一眼。要她說，就這個面善心黑的司師兄最可怕。安師姐就是因為吃了他練的藥才一直保持這副模樣。現在已然成年卻習慣小孩身份的安紫也是被他才慣出這副容不得一點委屈的性情。

季明知緊跟司源流其後，他直面鐘玙的劍意，使鐘玙不得已劍鋒直轉朝下。

對視幾秒後，鐘玙挫敗地收回誅心。季明知随即眉角上揚，輕描淡寫道：“師妹，我陪你練。”

安紫一聽這話，立即拽着司源流的手火速架劍撤離，司源流在半空中發出陣陣殺豬般慘叫。

鐘玙擡頭無語地聽着越來越遠的人類返祖叫聲，等她再一轉頭，面前的季明知已經扔下張火符。他的身前圍起一圈金色的火焰，平時溫和疏離的少年臉龐在溫暖的火光後流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耐心問道：“師妹，開始嗎？”

鐘玙将誅心握在手上，漂亮地挽了一個劍花，眼睫半壓，目光則定定地看向他：“師兄，接招吧！”

…………

醜時一刻，季明知在夜色有點茫然。

剛剛鐘玙與他對招整整兩個時辰，他明顯能察覺到鐘玙的疲累。他用這附近的杏枝作陣将她困住，卻見她在迷陣裡越走越慢，越來越慢，直到她忽然停下，誅心脫手，暈倒在樹下。

說暈倒有點勉強，因為當季明知吓得心髒一停，沖過去抱起她時，聽見她均勻又平穩的呼吸聲。

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季明知後怕地長松口氣，忍笑抱起她往雲歸峰飛去。

鑒于季明知熬夜不長痘少覺不打盹的優秀體質，他代替安紫成為鐘玙新的免費陪練。

鐘玙愈發狠了心修煉，刻苦程度直奔當年備戰高考，連九筒都跟不上她的陰間作息，隻能是啧啧稱奇的地步。

可惜事實卻正如安紫所言，鐘玙除了面目憔悴、臉色發黃、發量減少以及練就一身随時随地倒頭大睡的好本領外，功力未增分毫，劍法心訣一個也沒記住。

然而在外門比試開始前一周，季明知也因為刻苦修煉而成功突破了金丹。

金丹啊金丹，那可是金丹啊！鐘玙看着自己靈力微弱的身體欲哭無淚。

…………

鐘玙又一次練劍時莫名其妙睡着，第N次被季明知抱回床上。在離開他溫熱懷抱的那一秒，鐘玙其實短暫地清醒過來，甚至試圖留住那隻大手。

季明知停了片刻，小聲道：“乖一點，祝你好夢，明朝會。”

鐘玙哼哼唧唧沒有理會他，她在起來繼續練劍和躺平睡覺中非常果斷地做出了決定。

最後鐘玙久違又滿足地抱住自己的軟綿被子想，這女主誰愛當誰當吧。天大地大，沒有比她睡覺更大的事。

一覺昏沉。

當事人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差點遲到時的心情很複雜。鐘玙憤憤地想，季明知連金丹都說破就破，自己築個基就難比登天。

人生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