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喽啰之二猜測道:“這四人許是已經出城了?”
馮塵又正眼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哪個長老門下的,怎的從未見過你?”
他隻好先自我介紹道:“我乃鳳昶長老座下九弟子,塗山衍。”
馮塵哼了一聲,偏頭瞧了眼二當家季明知,冷笑道:“季師弟魅力之大,竟連妖修也不例外。”
氣氛微凝,鐘玙皺着眉打斷這場丐幫集會道:“先别扯這些有的沒的,他們既沒有出城又沒有在别處,那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難道是——”
馮塵道:“是什麼?”
鐘玙拉了個鬼臉試圖轉移他們的注意,恐吓道:“黃金樓會~吃~人”
段韫搖搖頭道:“如此荒謬之事,鐘守樂你也信?”
鐘玙見瞎扯無用,隻好正色分析道:“我們進入秘境應該已經過了這麼久,連晚來的隊伍都已經見到了黃金城,其他的隊伍沒道理會看着這塊肥肉置之不理。可我們進入城内這麼久了,卻沒有看到其他道友,不奇怪嗎?”
“師妹說得不無道理。”季明知肯定她道,他擡頭打量了一眼黃金樓,面色平靜又危險,“不光如此,你們猜猜,我們現在還能出城嗎?”
所有人的目光彙聚在黃金樓的塔尖上,又慢慢移到城門閃爍着金光的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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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口,鐘玙伸出一隻手試探,沒事。她又跨出一條腿,沒事。段韫受不了她那副裝神弄鬼的樣子,快步直接走到城門外,沒事。
鐘玙盯着他道:“你再走幾步?”
段韫又往前走了三步,轉身,大搖大擺地擺手展示。他剛想說鐘玙故作玄虛,但下一秒,暗紫色的天空在他眼前一晃而過,他甚至來不及反應便眼前一黑,疼痛後知後覺地彌漫全身。
段韫重重地摔回衆人面前,内裡豔麗的花色裡褲就這樣大剌剌地露出來,大家短暫停頓後紛紛默契地凝視遠方,仿佛瞎了一般。
有時候,人生想死不過那麼幾個刹那,忍一忍其實就過去了。可為什麼偏偏在他的兩個師兄和那個奸細的面前?!
段韫的臉都快滴出血來了,默默提起褲子繃着臉一言不發。
他看起來快碎了,鐘玙艱難轉頭,扳回正題道:“扶風師兄,你試試,這股力量能不能強行破除?”
馮塵拔出玄月劍,試圖破開這股無形的力量。片刻後他退回來,道:“打不過,它在反彈我的劍氣。”
鐘玙看了一眼季明知,季明知會意,抛出一紙符咒,傳訊符剛飄出城外,立即被炸得粉碎。
馮塵目光逐漸笃定,道:“師弟們定在黃金樓裡,我得去救他們。”
鐘玙連忙拽住他道:“扶風師兄,你得留在樓外。”
馮塵心急如焚,問:“為何攔我?”
“扶風師兄,你相信我們,我們都不願放棄同門。隻是這黃金城還會有新的修者闖入。你平時素有聲名在外,先留在城内勸阻住他們,我們先去探一探虛實。若我們沒能及時出來,你就立即回派搬救兵。”
馮塵冷冷指着季明知:“他不也可以。”
季明知搖頭:“這黃金樓構造精妙,又位處城心,必然是以某種巨大的符陣操控。若我進去必能助力攻破陣法,不得已隻好委屈扶風師兄。”
馮塵不甘示弱:“我對符術也略有研究。”
一個是心中敬仰尊重的師兄,一個是自己嫡系大師兄,段韫夾在中間神色尴尬,弱弱道:“師兄,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沒錢。”
貧窮讓氣氛頓時陷入死寂,僵持之中月亮已經高高升起,鐘玙當機立斷:“扶風師兄我們還是先将你的欠賬還清,若我等在黃金樓裡有差池,你也好告知掌門長老們。”
一行人在黃金樓裡東拼西湊終于當出了十金,季明知拿出幾張傳訊符,遞給馮塵。馮塵不客氣地收下他的傳訊符,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他沉沉地看着鐘玙,道:“守樂,樓内恐有危險,定要護好自己。”
季明知站在鐘玙前面,嚴嚴實實地遮住了他所有視線,道:“扶風師兄放心,行淵必然盡己所能,護她平安。”
黃金城中四處火光亮起,鐘玙站在季明知的影子裡,跟着影子又踩了兩步,覺得有趣。從小到大,好像隻要在他身後,自己就會生出被這個少年老成的小屁孩保護的安全感。
馮塵哼了一聲匆匆離去。看店的小厮頗有些難纏,看上他的玄月劍,說什麼也不讓他走。他前腳剛交完十金從姑娘堆裡擠出來,後腳就見明月被烏雲遮住,整個黃金城完全黯淡下去,白日熱鬧的街道此時竟然空無一人。
他眼睜睜看着,城中心的那座黃金樓像自己生了腳一樣,無聲無息地朝鐘玙他們“走”了過去。一行小矮人從樓内跳出來,十分禮貌地請鐘玙一行人進樓。
進樓那刹那,忽然滿天煙花齊放,在一片爆竹聲中,守樂和季行淵似乎在說什麼,随後她朝自己眨眨眼,笑着輕快地跑進樓内。
馮塵一瞬間忘記了與她說好的計劃,立即朝她飛去,但黃金樓速度卻比他更快,就這麼迅速地“跳”回了原位——一切又恢複了熱鬧,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馮塵恐怕也會認為那是幻覺。
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款款朝他走來。她睜着雙含情脈脈的大眼睛,笑道:“馮郎君,冬至快樂!還喜歡我給你放的炮竹嗎?夜深了外面不安全,我來接你回去。”
——是這兩日落腳客棧裡的老闆娘。
腦中邏輯還理不清頭緒的馮塵乖乖走在她身後,半路上他對着她的背影忽然問道:“你說住宿十錢一晚,究竟是十文錢還是十金錢呢?”
老闆娘腳步一頓,唇角微微勾起,轉身問道:“馮郎君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