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春出乎意料的早起了,她睡的不好,總覺得頭被人蒙在罐子裡一樣憋屈。打算走去前台向旅館定三份早餐,順便看看名取周一的拍攝進度。
路過中庭時,院子裡的染井吉野櫻滿樹花枝像天空伸展,燦爛到妖媚,一夜之後,鋪了一地雪白帶粉色的花瓣。走廊的黑漆反光的緣側也落下了些許白色的點綴,這樣哀寂的氛圍,人行走其中也不由得放慢動作了。
橘春看見熟悉的身影。
一個長發的男人正坐在廊沿欣賞院内的風景,這倒沒什麼,興許是旅館的其他客人,重要的是他身邊還靠着一個男人,那蒼黃的發色,即使看不見全臉也熟悉的精緻側面,正是本應該在拍攝的名取周一。
名取周一頭靠在這個長發男人的肩膀上,非常放松的熟睡了。
唯美得像是電影的一幕,庭院的櫻花,兩個長相俊俏的男人,若不是那是名取周一,橘春簡直要臉紅心跳了。
這個長發男人是誰?
名取的新情人?!
橘春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似乎發覺了她過于灼熱的目光,的場靜司毫不客氣推開終于因為熬夜辦事現在近乎昏迷的名取周一,名取周一一下子側倒下去,頭在地闆上發出沉悶的咚聲,即使這樣也沒醒,反而迷糊的翻身睡了起來。
“你把他帶回房間裡睡。”的場靜司平靜的說。
...好,好拽。
雖然完全不理解為什麼這個男人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他忽然出現。但橘春見這個男人似乎甩開包袱想轉身就走的樣子,她連忙問道,“我正要去訂早飯,需要給您也訂一份嗎?”
“送到夏目貴志房間裡,兩份。”
...好複雜的關系。
“兩份日式早餐,不要芹菜。另外加兩份焦糖布丁,沒有就換成其他甜食。”
好麻煩的人!
橘春當然拖不動名取周一,隻能給他找了個毯子蓋着,摸了摸額頭,好險沒生病,隻是太累了。
等名取周一小睡終于有精神醒了之後,她正蹲在一邊,忽然痛心疾首對名取周一說,“名取先生,怎麼看都是夏目比較好吧,而且為什麼你也和娛樂圈那些人一樣啊!”
...什麼一樣。
“三心二意可不行!”
名取周一推開她,揉了揉發漲的額頭,“你見到地場了?”
“那個長得不錯臉上卻貼着奇怪符紙的男人?當然。”橘春扭扭捏捏告訴名取周一,的場靜司貌似走到夏目的房間裡去了,她臉上還帶着一種奇怪的憂慮和憤慨,“名取先生,我可不要成為替你照顧各種各樣情債的經紀人啊...”
“...你想太多了。”名取周一盯着她,一點也不想知道橘春在想些什麼。
名取周一回來後,攝制組就被古宅的主人趕出來了,沒有原因,僅僅一句對不起,我們老爺忽然舊病複發了。導演氣得破口大罵,還好鏡頭拍得差不多了,隻是沒有補拍的機會了。
山下的小姐都被抓了,目的已然敗露,也沒有裝下去的必要了。
“回家吧。”見事情安然落地,夏目貴志和珲好險也沒受傷,名取周一有氣無力的說。雖然這次外景他沒有做多少除妖的事情,但連夜拍攝可比除妖累多了,他是這些人裡面看上去最疲憊的一個人。
“這位...先生?”橘春指着顯然要同他們乘一輛車的的場靜司問。
“朋友。”名取周一說。
“不認識。”夏目抱着珲,觀察他脖頸處貼着醫用敷布的傷口。
真是奇怪的一晚上。橘春想,幸好她對别人的生活沒有那麼強烈的窺伺欲望,簡單來說,她不愛吃瓜。
臨走前,夏目想起昨天把他驚醒的夢,帶着珲走到昨日那顆染井吉野櫻樹下,那個妖怪還坐在枝丫上望着他們,美麗的臉上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溫柔。
“昨天晚上珲被抓是你告訴我的嗎?”夏目說,“謝謝你。”
妖怪朝他們微笑,袖子捧起一堆花瓣,紛紛揚揚落在夏目和珲的身上,淺淡的香氣氤氲着眷戀和善意。
珲忽然轉身伸手要夏目抱。因為珲很少表達什麼需求,夏目将他抱起來豎直地貼在一側,用一隻手托住頭部和背部。心裡略微驚訝,才注意到珲一直盯着自己的耳邊,他伸手摸了摸,拈下一朵五瓣的櫻花。原來是從剛才散落下來的花雨中沾惹上的。
珲的目光随着這朵粉白的櫻花而動,紅色的瞳孔瞪圓,看上去像被逗貓棒吸引的小貓。
“珲喜歡這個嗎?”夏目将櫻花别在珲淺色的頭發中,說,“這是妖怪的禮物。”
在路的不遠處,的場靜司與名取周一等在一邊,看着夏目和珲向櫻花的妖怪道謝。
“難得見你無視妖怪。”名取周一說道。
“在你眼裡,我是什麼瘋狗嗎。見到妖怪就要咬上去。”
的場靜司見那妖怪真的沒有任何他意,隻是碰巧幫了一點忙,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