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學校那片街道的喧鬧,鄭茉拐彎回家的那條必經路霎時間變得安靜許多。
這條路兩邊是一些商業店鋪,但是由于客流量變小,許多都倒閉空置了。
隻有零零散散幾家店還在營業。
這條路她從小學走到現在,閉着眼睛都能摸回家。
她耳機裡的音樂換成了英語聽力,聽得太過入迷,耳機裡聲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她聽到身後不疾不徐地腳步聲,又吓了一跳。
回頭一看,陳星燃都快跟她到家門口了。
“你怎麼還跟着我?”鄭茉警惕問。
“我回家也走這條路。”陳星燃好笑看着她。
“哦。”鄭茉有些尴尬,“我到家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拐進小區裡。
陳星燃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轉身,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停在他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臉。
是管家林叔。
陳星燃極其不耐地打開車門鑽了進去,“都說了多少次,不要開車來接我。”
林叔恭敬道:“你回去得晚,董事長擔心你的安全。”
陳星燃冷笑不語,扭頭看向窗外。
二十分鐘後,車子駛進一片别墅區,周圍山林環繞,黑壓壓一片中亮着那麼幾點燈火,更顯得陰森冷清。
車子在楓山108号門前停下。
陳星燃遠遠就看見家門口的地上坐着個人,下車看清是誰後,眉毛擰成一團。
眼裡的憤怒與怨恨交織,“你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幹什麼?!”
他伸手去拉扯那個醉醺醺的女人,卻被她一把甩開。
女人搖搖晃晃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大罵:“畜生,你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轉瞬間,她态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燃燃,你幫幫媽媽,我現在急用錢,你爸他不肯再見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隻由你能幫媽媽了。”
“燃燃,我十月懷胎生下你吃盡了苦頭,還患了産後抑郁,你不能對我坐視不管啊!”
陳星燃身側的拳頭緊握,他垂眸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嗤笑:“那你又在生下我後,管過我幾天呢?”
楊柳那張風情萬種的臉上,努力維持着母愛的神情出現一絲裂痕,随後徹底懶得裝了。
“給我錢我就走,不然你想讓你爸知道你不是他親生的,然後把你也趕出家門嗎?”
陳星燃臉色劇變,盯着她的恨意更加濃烈。
他這個媽就是個瘋子,魚死網破的事她幹得出來。
無奈,他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一張銀行卡,“這裡面有五萬,你先拿着。”
楊柳醉意全無,胡亂抓了把頭發,抽走銀行卡,“這點錢不夠,下次我還會再來找你的。”
人走後,遠處回避的林叔走過來。
“董事長剛剛打來電話說,他今晚不回來,要你早點休息。”
“還有你上次要的自行車,我給你換成了電動車,更方便一點。”
陳星燃收回視線,“嗯,謝了林叔。”
偌大的房子裡,安靜得可怕。
陳星燃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變得麻木。
家裡沒有雇全職保姆,鐘點工每天白天做完家務飯菜就走。
冰箱裡涼掉的飯菜他懶得熱,随手拿了一瓶牛奶灌進空蕩蕩的肚子裡。
躺到床上,他掏出手機盯着一直沒有回應的好友申請頁面,最終退出點開了李新川的對話框。
【川子,你平時都怎麼追女孩?】
鄭茉到家時,正趕上爸爸收拾行李準備出差。
“這次又要去多久啊?”她問。
“這次不長,三天吧。”鄭清明摸了摸自家女兒的腦袋,順帶比量了一下,“呦,我們茉茉又長高了。”
“都到爸爸下巴了。”
“真的假的,你别騙我,我還以為我到了高中就不長個了呢。”鄭茉急忙拉着他跑到鏡子前再仔細比對。
“還真的是,這下看薛甯再說我是個小羊羔的,哪有這麼高的羊羔。”
鄭清明笑問:“為什麼說你是小羊羔?”
她垮下臉,“她說我脾氣軟,長得也像小學生,看起來就跟羊羔一樣好欺負。”
聞言,鄭清明正色盯着她看了幾秒,接着“噗嗤”笑出聲,“你别說,還真挺像。”
“爸!”鄭茉嗔怒。
“生氣起來更像了,像小學生一樣毫無威懾力。”鄭清明繼續逗她。
鄭茉氣鼓鼓地跑去沙發坐下,她覺得他爸比她更像小學生好吧。
幼稚鬼!
過了會兒,鄭清明端着一盤切好的菠蘿來哄她。
“這又不是什麼不好的形容,爸爸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别氣了啊。”
“嘗嘗你媽新買的菠蘿,可甜了。”
鄭茉眼睛從電視上移開,轉頭疑惑問她爸:“爸,我到底是遺傳了誰啊,你和媽媽長得都不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這時孫曉麗手裡抱着一疊衣服從卧室走出來,“随你奶奶呗。”
“真的假的?我還從來沒見過奶奶長什麼樣。”鄭茉來了興緻。
奶奶在她爸爸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她從來沒見過奶奶長什麼樣。
鄭清明說:“你奶奶年輕時是那種素面朝天的美女,你的眼睛跟她特别像,隻不過以前家裡起過火災,照片全都燒光了,你媽媽也隻是剛嫁給我的時候看見過一眼。”
“哦,對了,說起你奶奶,我突然想起來個事。”
“你還記得甯奶奶嗎,她是你奶奶的好朋友,小時候在老房子,跟咱們住隔壁院,她對你可好了。”
鄭茉點點頭,“我當然記得。”
鄭清明說:“那她那個小孫子你也應該記得,自從拆遷後,他們一家去了北方,前幾天你甯叔叔給我打電話說,他們一家要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