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早,鄭茉就被屋外的細小噪音吵醒。
外面天才蒙蒙亮,孫曉麗和鄭清明就在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
他們給鄭茉做了兩份午餐,以及一些可以塑封的零食。
鄭茉迷迷糊糊走出房間,想喝杯水,卻被一桌子的食物給驚到了。
她揉了揉入眼睛。
冷吃牛肉,鹵雞爪和鴨頭,還有一堆切塊裝盒的水果。
太誇張了。
她跑進廚房,沖着置身油煙中的忙碌身影喊道:“爸,媽,我是去幹活,又不是去郊遊,你們給我弄這麼多吃的幹嘛?”
兩人頭也沒回,手上依舊忙活不停。
“哎呀,你别管了,快出去,這裡油煙大。”
鄭茉無奈退出廚房,坐在餐桌上,雙手拄着臉望着廚房裡的兩人。
嘴裡的哈密瓜清爽甘甜,一點點流淌心裡。
她忽然覺得,好像有時候太幸福了,也是一種苦惱。
甜蜜的苦惱。
随後又笑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于是等爸媽出來後,她湊上去給了兩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辛苦了,爸媽......”
轉眼,又瞥見被塞得快要爆炸的背包,哭笑不得。
“在那裡待一周呢,萬一吃不好睡不好多影響學習啊。”
“飯盒裡的菜你和同學分着吃,對了,我還特意做了番茄牛腩,上次你那個年級第一的同學說好吃,這次你也給他帶點。”
“這些真空包裝的,去了就放冰箱裡,要吃的時候拿出來熱一下就行。”
“保質期剛好一周呢。”
孫曉麗不厭其煩地挨個叮囑。
鄭清明就在一旁幫她收拾行李,裝衣服。
鄭茉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上,看他們忙活來忙活去,鼻子忽然有點酸。
第一次要離家那麼久,她昨晚都沒睡好,更别說爸媽了。
她也能體會了每次爸爸出差時的心情。
原來,這麼不好受啊。
她眨巴眨巴眼睛,将那股酸澀咽了回去,起身上前奪過箱子。
“爸,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孫曉麗說:“乖乖,你讓你爸收拾,給他找點事幹,不然他就得抹眼淚。”
鄭茉驚訝又感動:“不是吧,老鄭,你這麼舍不得我呀。”
她爸低着頭,回避視線,嘴硬道:“聽你媽胡說。”
孫曉麗“嘁”了一聲,嘀咕:“不知道是誰昨晚偷偷在被窩抹眼淚。”
“害呀,别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嘛。”鄭清明将手中衣服一扔,起身去了廁所。
孫曉麗對着鄭茉撇撇嘴,聳了聳肩。
臨出門前,鄭茉還哄了他爸好久。
最終以她回來後替鄭清明洗一周的碗達成交易。
出門後鄭茉越想越不對勁。
怎麼感覺有種被套路了,又被算計的感覺?
薛甯見到鄭茉時,嘴巴張得能吞下一整個雞蛋。
身材嬌小的女生背着一個比她身體還要寬的書包,一手提着行李箱,步伐沉重。
身上依舊穿着那身已經審美死亡的藍白校服,那模樣要多命苦有多命苦。
“好誇張,茉茉你把家也搬來了嗎?”
鄭茉一臉愁容,“我爸媽怕我吃不好,給我塞了一堆吃的。”
“我快要被這座山壓垮了。”
一聽是吃的,薛甯眼睛“唰”一下亮了。
忙上前接她,“來來來,這種時候你的好姐妹就派上用場了,我給你在後面提着,分擔下重量。”
薛甯一米七幾,比鄭茉高半頭。
她幫忙提着背包的畫面,有點搞笑,像老鷹叼着小雞仔。
鄭茉覺得身上的重量頓時輕了不少。
轉頭看了看薛甯手裡一個孤零零的行李箱。
“你帶這麼少。”
“我這裡除了換洗衣服就是小說。”
鄭茉疑惑:“你一點吃的也沒帶嗎?”
薛甯一副‘你該不會不知道吧’的表情,“那地方有食堂,管一日三餐,待會到了就吃飯。”
“聽說還有便利店。”
“應該不是我們想象中那麼艱苦吧?”
鄭茉一臉生無可戀。
薛甯突然反應過來,“不是,鄭茉同學,你怎麼還穿這身破校服出來?”
鄭茉一臉茫然,“有什麼問題嗎?”
“咱們是去做志願者,不是去學習,所以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哦,我覺得校服舒服。”
“不是吧!這麼好的穿私服機會,你居然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為什麼要放在心上?”
她是真的不懂,反正都是學校組織的集體活動,穿校服不也正常嗎。
又不是真的去玩的。
“天,難道這個學校真的沒有你在乎的人嗎?”
“好多人都借着這個機會想在喜歡的人面前展現自己呢,所以當然得穿得好看了。”
鄭茉淡淡看她一眼,尊重但不理解。
“你别告訴我你這箱子裡裝的全是卷子和書。”
薛甯有種不好的預感。
鄭茉搖頭,“當然不是,還有幾套換洗衣服,以及科幻小說。”
這幾本小說還是她爸趁她媽不注意,偷偷塞進去的。
OK。
薛甯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
學霸的字典大概裡沒有春心萌動,也沒有青春。
有的隻是無盡的題海和複雜公式。
還有超出宇宙之外的科幻夢。
兩人是在學校附近一處路口彙合的,因為薛甯想在出發前買兩杯奶茶。
就提前和鄭茉約定好,讓各自家長隻送到班長奶茶店對面。
等奶茶的功夫,薛甯扣了扣桌上的奶茶店标志貼紙。
“這家奶茶店好喝是好喝,隻是每次一看見這名我就頭皮發麻。”
“班長班長的,總讓我想起姜懷水。”
鄭茉每次來也能聯想到她們班那個雞窩頭,眼下挂着兩個大黑眼圈的班長,姜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