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硯甩開那隻指甲都發黑的手,“我再不要命,也沒張總你以身試毒的膽子大!放心,你死了我也會活得好好的。”
張奕鳴眉眼瞬間狠戾暴虐,“韓景硯,你小姨現在過得很幸福,你不想過上好日子?”
這已經是赤果果的威脅,韓景硯反手掐住張奕鳴的脖子,青筋暴突。
兩人無聲對峙數秒,才分開。
韓景硯尋到那抹燦閃閃的嬌小身影時,是在酒吧後堆滿雜物垃圾的臭巷子裡。
叮叮咚的空罐聲一路滾到他腳邊,金色酒液灑出來。
女子蹲在牆角陰影裡,一邊灌酒,一邊罵罵咧咧,仔細聽那都是嗚咽。
“渣男,海王,無恥……渣男,無恥,海王……嗚嗚……”
韓景硯将外套抖開,一把将女子裹進去,抱起人就走。
唐朵迷糊中看到來人,一巴掌呼上去,打在臉上時其實沒多疼,更像小貓撓撓。
韓景硯偏了偏臉,唇角抿得冷硬,一聲未言。
“放開我,誰稀罕!你去抱你的男孩女孩,他們都比我小,比我嫩,比我有趣兒。我已經厭倦你了,我要去找新的男媽媽,你放開!你……你别……”
他突然一手抓住她痛點,疼得她大叫流氓,這條街上也沒人會多看一眼。她踢騰着要下地,反被他握在懷裡,外衣掩飾了所有浮浪攪擾。
街邊夜風拂過,幾個穴位被摁壓之後,酒醒了一半。
“你,你當街猥……”
“醒了!”他眼神冷得看不出一絲亵意,口氣嚴肅似老豆,“誰讓你穿成這個鬼樣子,畫的這什麼鬼妝?!”
他用力抽出幾張抽紙,開了一瓶水就往她臉上揉揉擦擦,她尖叫着也擋不過他動作粗魯力氣大,一張小臉很快花成大餅,最後被掐着一點點拭淨還原。
末了,他被她咬住手指,對眼瞪視。似乎從那雙漆黯冷眸中看到一絲忍奈心疼,她松了嘴。雙腿緊閉,縮到椅角,轉身就扭開門把要跑,誰知門被鎖住,她無能憤怒猛捶兩把,回頭喝斥他開門。
韓景硯撫了把方向盤,朝唐朵伸手,吓得她又朝後退大叫要報警,他隻是越過她面前打開儲物盒取了煙來點上,卻沒抽一口。
唐朵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抽二手煙欺負她的。她罵罵咧咧,指責他剛才偷吃,不幹淨,髒,渣,亂,爛,叽呱個沒完。
韓景硯在她罵夠了,才問,“你到底來幹什麼?為了個渣男跑來這種地方,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
唐朵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為情所困,梗着脖子反駁,“想得美!老娘就喜歡聲色犬馬,縱情歌舞。”她又扭過臉,“順帶賺點小錢,誰讓某人跟吸血鬼似地吸光了人家所有的存款,簡直無恥。”
咕嘟,微信提示音。
她一點開手機,果然看到了當日最高轉款額度,直接走銀行帳号,20萬!
她一愣,心卻直直往下墜往下墜,踩不到邊的懸浮恐懼再次掠住呼吸,眼眶酸得就要決堤,她狠吸口涼氣,聲音卻被壓啞了,“才20萬!我給你的何止20萬哪!”
韓景硯,“嗯,我的私人卡沒開通大額支付,回頭我會把剩下的都轉給你。”
她僵住,腦子裡卻有一個沒出息的聲音叫着:别開通大額支付了,我想要以後每天都收2萬,再收100天!
眼角一滴淚不受控制地跌下來。
她迅速背過臉抹去,叫道,“做夢!韓景硯,你這輩子都還不清我的債。開門,我要下車!”
“再等等。”
“等什麼?等你獸性再起,猥亵未婚少女嗎?”
“……”
韓景硯無聲看過來,那眼神太深,陰郁難測,看得唐朵心難受得想大哭,她摒着呼吸撐着眼眶如對死敵般對峙着一動不動。
韓景硯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夾着煙頭已經燃到頭,燙到了手指,他反醒般抖着手将煙頭扔出窗外,同時開鎖鍵砰地彈起,門可以開了。
唐朵咬咬唇,終于脫口而出,“你為什麼來酒吧?是來……”
韓景硯,“找新歡。”
她猛扭頭看來,他卻别開眼開門下了車,門被用力關上,她要開門跟上去時,門鎖砰的一下又關上了。
“韓景硯,開門,你這個混帳王八蛋!你幹嘛,你非法……”
車裡傳出女子悶悶的尖叫聲,韓景硯高懸的心才安妥。他背身迅速走到垃圾筒邊,握拳捂着嘴咳嗽兩聲,拿水漱了漱口,水中帶着血絲,他的臉色也一瞬間蒼白,呼吸粗重,身形微躬下去,他另一隻手用力叉着側腰支撐着搖搖顫抖的身軀。
半晌,韓景硯再上車。
唐朵突然湊上前用力一嗅,喝問,“你身上有血腥味兒!韓景硯,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沒應,把她推回座,拉上安全帶系好,發動汽車駛向她家。
她一再追問,他一句不應。她扔出威脅,他也隻是冷淡回應。
“随你便!身體是你的,安全是你的,你不是小孩子。我能接你一次,不可能再接兩次三次。”
他的冷硬,疏離,油鹽不進,讓她深深挫敗又難堪,她以為自己多少是不同的,可是此時此刻再一次被毫不留情拒絕的感覺,就同他的那些前任說的一模一樣。
沒用!
“韓景硯,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為什麼住院三天?剛才你在酒吧裡,真是為了泡新的妞兒?”
“……”
“好,随我是吧!”
唐朵解下安全帶,起身時重重地撲上去,抱着男人的脖子吻上他的唇,甚至跨過座,整個人直坐進他懷裡上下其手。韓景硯想抵開懷中的人,但她那小身闆兒哪經得住他動真功夫,身後的方向盤嚴格限制着他們的活動空間,逼仄的環境,染滿酒香煙味與熏香的空間迅速騰起一股混合的□□素,交疊濡磨的唇齒叩痛的同時又帶出一股戰栗的激感。
她一手掌控住他所有沸騰的感官,突然座椅後仰,她整個縮進了他懷裡肆意縱火,雙唇晶紅點燃深色原野。男人喉底發出難奈的粗喘聲,帶起一場小型地震,山巒傾覆,但她更快壓制住他沒能讓他翻這個身,一把摁住他半臂定在椅背上,他眸中一片頹然臣服。
撕裂聲中,手機震動。韓景硯收回神,看到前控台上手機跳出戰友的名字,一把拉起了座椅,伸手拿過手機,但另一隻小手更快,又把座椅推了下去,埋首下去。
韓景硯低咒着,一把抓住胸口的小腦袋拉離,才接通手機講話。
周旭打來的,提醒他張奕鳴已經離開酒吧,回了張宅。
挂了電話,韓景硯迅速給唐朵穿上衣服,将人扔下車,便迅速駛離。
下車時,唐朵抓着男人的手聲息盡弱,“韓景硯,你是不給我機會,還是不給你自己機會?你到底在逃避什麼?我不相信什麼不婚主義!如果你不婚的話,我可以不嫁。我從沒想過我一定要嫁人。我沒想過一定要跟你有結果,組織家庭,或者生孩子,我隻想……在一起一天就算一天,不可以嗎?你明明也舍不得我的!”
他隻是看了她一眼,就毫不猶豫把她推了出去。
她踉跄着退開,看着他迅速離開,頭也不回,絕決又冷酷。
臉頰發涼,感覺又被人無聲地掴了一巴掌,疼得心底發涼。
如果他真這麼無情無義倒也好,可是在她以為已經絕心絕情的時候,他又回轉來尋她,抱她,帶她走出黑暗糜亂。他說着那麼無情狠心的話,卻做着最溫柔不舍的事。
他連咳嗽兩聲都要躲着她,怕她多心。
這個男人!
令她痛苦的不是他那些冷酷的話,也不是一再拒絕的态度,面是他從始緻終不需要她。
不管是為責任好,為她好也好,他不信任她,他一再推開她。在他眼裡或許她還是個孩子,是需要人保護的女性,就是不能與他一起并駕的弱者。
她心疼,更失望。
也許像姚惠她們所說,韓景硯性格孤執,不需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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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大會時,丁董沒出席,新任總經理突然宣布新項目暫停。
工程部事先沒一點消息,總工都黑臉了,差點拍桌子。
唐朵問原因,新總經理神色也有難堪,“省汽那邊突然停止項目投資,要上的款子不給拔。現在丁董已經去省汽那邊詢問情況。這邊給大家開完通氣會,就是讓大家先有一個心理準備,回頭我也要去省汽。”
石宇主控在丁家,官方是大股東,新項目上馬也是早就開過全體股東大會獲得一緻通過。投資商也找了幾家固定合作,本不該出什麼大問題,尤其是官方省汽那邊,本就是一脈相承。
丁董都過去了,可見事情并不小。
會後,唐朵也跟着新總經理和總工,幾個高管一起前往省汽。
唐朵自己開了車,前任小助理也有幸跟着一塊去見識見識,趁機就搭了小黃鴨。
唐朵被小助理瞄了又瞄,有些不耐煩,“周助,你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小助理扶扶眼鏡,道,“咳,其實是,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茉茉很嗑你和韓總的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