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歌昨晚徹夜未歸,雖然想了理由,搪塞了身邊的兩個侍從,但霖輝堂那邊她總不能一直不回。
回到霖輝堂時,秦東羽正穿着薄衫,在院子裡揮着重劍悶頭亂舞。單看他文氣秀美的長相,誰也猜不到他是個用重劍的人。
看時間,比往日練劍早了不隻半個時辰。
秦東羽手裡那柄重劍并沒開刃,且故意制得比尋常重劍更厚重,專在此時而用。
相比秦南徴的斬馬陌刀,重劍更渾厚樸實,招式大開大合,僅是轉身劈砍,重劍起落間的打擊感和力量感,都被秦東羽發揮到了極緻。
重劍門檻高,僅是劍的重量,就已将許多人拒之門外,在妖獸橫行的神圖大陸,使用重型刀劍的秦氏兄弟是極少數,更是戰力天花闆。
檐上樹梢的落雪被劍氣掀起,又在劍招變換時簌簌落下。
白月歌貼着牆邊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了又降。
秦東羽自白月歌的身影出現在院門時,就已經發現了她。
自此劍招不再發洩般地将雪揚得漫天都是——那隻會擋住他探尋妻子的視線。
秦東羽沒想到,那個總會寫信問歸期的妻子,隻言片語也不留,就徹夜不歸。
所以他不在的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東羽的餘光裡,徹夜未歸的妻子眼下帶着淡淡的青黑,面頰和唇瓣也蒼白得厲害,像是病了。
那一瞬間,他對白月歌探究的心就淡了大半。
但白月歌眼下青黑是因為熬了一晚,面色蒼白則是服用換骨洗髓散的副作用,她本人此時健康得能連翻二十面牆。
她在回廊緩慢挪動步子,忍不住去看庭院中那人的動作。
重劍這種力量與美的結合,總是有很高的觀賞性。
但少了洋洋灑灑的飛雪,便沒了剛開始的視覺沖擊,眼皮有些打架的她,就收了目光加快步子離開。
可庭院中的人餘光察覺到她剛一來就要走,劍招猛然收斂。
他撐着重劍,腰身一擺,就躍入了白月歌所在的那方回廊。
當啷一聲,方才還被握在手裡的重劍,就被丢在了地上。
重物墜地的聲音極大,像是那柄劍就砸在了自己腳邊,白月歌被激得轉身,直直撞上了瞬間栖身而來的秦東羽。
兩人間的距離瞬息拉近,呼吸可聞。
她甚至能看到這人頸側汗水流過被燃起的重明鳥,被蒸騰出的絲絲白霧。
白月歌偏頭避讓的動作,顯然讓她看起來帶着幾分心虛。
“你昨夜沒回來。”
她還沒拿出早在路上就已想好的措辭,對面的男人便替她尋好了借口。
“宿在了春晖藥堂?”
白月歌垂首默認,如以往一樣。
秦東羽看着臻首玉頸的妻子,不自覺潤了潤發幹的嘴唇。
白月歌越是心虛,就越是溫柔:“昨夜等我到很晚嗎?”
“不……”
有了剛才被他搶先發問,拿了主動權的一幕,她這次将話說得極快,根本不給秦東羽說完的機會。
“如果下次再這樣,我會讓人給您傳話的——抱歉了夫君。”她不着痕迹地向後退了些許。
但秦東羽卻沒有放她走的迹象。
直到男人颀長的身軀擋住了她的去路:“你去哪?”
白月歌沒有開口交談的耐心,她觑着眼睛看向居室,自己想要休息的意味表露無疑。
“先随我來。”
說罷,白月歌就被強制帶到了霖輝堂後面的小靶場。
“你那把弓不知要修到什麼時候,這段時間,你要去适應别的弓。”
白月歌想起半月前,那把被她拉斷的弓。
當時她按照女配的工作習慣,正在龍崖外的善堂帶人行義診,附近卻闖入一隻被瘴氣侵染了的白鹭,那鳥體型暴漲,發狂摧毀了不少的房屋。
自從藤橋洞和陀山道出事,秦氏的族衛人手就變得緊張,跟随着來到善堂的族衛中,根本沒有強大的靈君,能來為她争取給白鹭驅散瘴氣的機會——
眼見那隻白鹭沖着她所在的善堂盤旋,沖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俯沖而下,她萬分危急之下拉弓将其射殺。
那是她第一次用從原身那裡繼承來的射箭技能,加之那時她生怕不能一擊即殺,她将所有靈印的力量都使在了弓上。
雖然發狂的白鹭被成功射殺,但那把為她量身特制的弓,因為過載了太強的力量,當場斷掉,殘骸被安排送到峪清王氏去修——後來這中間的事情太多,她沒來得及将事情記到劇情備忘錄上,就把修弓這事徹底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