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vip病房,寬敞,明亮。
林棠穿着藍白豎條紋的病号服,擡着頭,巴掌大的瓜子臉上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闆上的方形吸頂燈。
中央空調安靜地運轉着,在倒春寒的三月,讓病房保持着最适宜的溫度。
林棠手輕輕地放在床頭的燈具開關上,輕輕地将面闆往下一按。
啪。
燈滅了。
林棠眼瞳深處瞬間螢火璀璨。
她将手往上擡了擡,貼着面闆再度往下一按。
啪。
燈亮了。
“好神奇!”
林棠眨了眨眼,臉上滿是驚奇與幼童般玩耍的快樂。
她不斷地重複着同樣的動作。
吸頂燈一會兒亮,一會兒熄。
林棠的經紀人明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推門走了進來,“棠棠?”
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林棠回頭:“嗯?到吃飯的時間了嗎?”
明霖眼眶微紅,将飯盒放在床頭櫃上,按動牆上的控制面闆,病床兩側自動擡起支撐杆,明霖到床尾取出吃飯的桌闆,放在支撐杆上。
林棠車禍傷了腿,雖然傷勢不是很嚴重,但是右腿還是打了石膏,不能随意行動。
明霖一邊将飯盒拿到桌子上,一邊說道:“吃飯了,不要玩燈了。”
林棠戀戀不舍地将手從開關上拿下來。
明霖笑了笑:“這麼好玩嗎?”
林棠用力點頭:“好厲害。”
明霖:“厲害?”
林棠再度大方地點頭:“太厲害了。這天,亮了,又黑了,我數了數,一共三次天黑天亮,這燈啊,不管什麼時候,都能亮。”
明霖将飯盒裡的飯菜拿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
明霖:“這個很厲害?”
林棠再度激動點頭,“當然!”
因為情緒激動,林棠一張小臉泛着熱騰騰的紅,“供電廠資源緊張,醫院居然不停電。果然,資源就應該緊着要緊的地方,咱們這地方政策真好。”
聽到林棠的話,明霖心裡對星耀集團總裁楚裴禮的厭惡到達了頂點。
她身為經紀人,林棠入圈開始就是她帶着,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小姑娘清清白白做人,兢兢業業拍戲。
就算是暗戀楚裴禮也沒做過什麼越界的行為,憑什麼楚裴禮的未婚妻葉初妍就非得發瘋,明裡暗裡地打壓林棠,甚至對外暗示林棠是小三。
憑什麼?
他楚裴禮算什麼!
要不是他楚裴禮做事不清不楚,不跟自己未婚妻解釋清楚,林棠又怎麼會在被卷入輿論漩渦,被狗仔圍追堵截,以緻出了車禍,撞到了腦袋,搞得如今精神錯亂。
明霖将筷子遞給林棠,“棠棠,你的病,我們慢慢來,現在先吃飯。”
明霖說完,林棠卻一直沒接筷子。
明霖:“怎麼了?”
林棠用力咽了好幾口唾沫:“明姐,我借屍還魂的,是很富貴的人家吧?”
明霖:“你大小也是一個明星,比不得圈子裡的頂豪,但是也不缺錢。”
林棠:“難怪呢!這三天,我日日大魚大肉,不是排骨就是雞湯,這要是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明霖沉默了。
林棠接過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明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想起了醫生的囑托。
醫生說,病人可能受到了什麼刺激,想逃避現實,又腦部受到撞擊,失憶了,所以為自己虛構了一個身份。但是任何虛構的身份,都需要豐富且複雜的細節進行填充。
因為這種身份,和同身份下的生活記憶是虛構的,所以充滿了矛盾和破綻,隻要多和病人溝通幾次,不斷重複詢問,病人的回答就會陷入自我矛盾,屆時,就能引導病人面對真正的自己,對病情的恢複有好處。
明霖想了想,等林棠吃完,将飯盒收起來,便按照醫生的囑托,對林棠進行記憶回溯治療。
明霖:“棠棠,你說你是借屍還魂,那你以前叫什麼名字?”
林棠精神十分亢奮,一雙眼睛亮堂堂的。
林棠:“林海棠,我媽說我出生的時候,接生婆從山上趕過來,衣服上沾了海棠花,所以我叫海棠。我和你說,我雖然以前沒這具身體的小姑娘漂亮,那也是村裡的村花。對,我還是我們村第一個女拖拉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