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的高興肉眼可見,就算用完了晚飯後,還是唇角揚起的。
池二爺看了倒很高興,直誇女兒笑得好看,以後就該多笑笑才是。
溶月沒說話,漾晴也沒說話。
有些方面,池二爺和二夫人真是出奇一緻。
二夫人天天把那些花草當寶貝疙瘩,秋冬是她最忙碌的時候,生怕凍死了哪個名品。
池二爺呢,又天天隻知道吟詩作對,年輕時候還能被人追捧為風流才子,但現在嘛,隻能被評價為很不正幹的一個人了。
她們倆都不是很壞的父母,與之相反,在某些大事上還很靠得住,但依舊不妨礙,在風平浪靜的每一天,這對夫妻就像會隐身秘術一般,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讓池二爺理解溶月欣喜的原因是不可能的,他講究的是以詩會友以雅交友,與溶月這種勢必要争個高低背道而馳。
遇到比他厲害的,比他強的,他隻會傻呵呵追上去,拉着人不放手,嘴裡還要嘟囔着,“賢兄請受弟一拜”之類的話。
二夫人倒是能理解,但她也是絕對不會一同高興的。
在她看來,這不過都是女兒家打發時間的小事,上不得什麼台面,現在溶月最最最重要的就是,趕緊找一個好男人嫁了,不要再把時間和精力都耗費在明妙和這裡。
明妙和要是個男人,那就另當别論了。
聽着有心,漾晴倒是心中一動,對啊,為什麼溶月不想和司嘉慕較高低呢?
等到吃完晚飯,回去的一段路上,漾晴忍不住問溶月,“司公子才是公認的少年才子,為什麼姐姐之前從未想過和他比呢?”
溶月微微一愣,低頭想了片刻,才回答道,“他這個人,寫那些應制文章還行,但是要論别的,還不足以當我的對手。”
漾晴忍不住笑道:“姐姐好大的口氣,人家可是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呢,從我朝實行科舉選官開始,也就隻有一個。就這樣姐姐還看不上。”
溶月挑眉道:“他能考上狀元,自然是有真功夫的,但是,這詩酒花茶我尚且不知曉,琴棋書畫這四樣,他也隻有個書法可以一看,其他的不過泯然衆人。”
漾晴笑問:“那姐姐還因為他評說明妙和的琴音更好而生氣,不過是一個外行人罷了,他說的話,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溶月冷笑道:“他既然不擅此道,就應該謹言慎行才是。他是什麼身份,他自己不知曉嗎?無論他說了什麼,這些人都會把他的話奉為真理,明明聽不出來好壞,就應該緘口,卻因為什麼親戚的情分錯評優劣。别人被他的名聲所迷惑,我可不會。”
說完之後,她又覺得奇怪,“你今日好奇怪,怎麼好好的一直說他?”
漾晴忙道:“哪裡有一直,不過想起來了提他兩句而已。姐姐不喜歡他,我以後不提了就是。”
話音落後,正好到了分開的時候。
漾晴心理此刻卻有些後悔,當時就應該找個地方跟司嘉慕說話,而不是怕溶月看見,就匆匆忙忙要走。
她現在倒是真好奇,司嘉慕到底想問些什麼。
總覺得應該和溶月有關。
這次公主芳辰,溶月和明妙和隻暗戳戳在宴席後行飛花令的時候暗戳戳較高低,并不敢十分搶盛平公主的風頭。
實際上,盛平公主也并不很在意這些什麼比試,似乎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司嘉慕身上。
再有就是霍陸,這人今日不倫不類的一番“精心打扮”真發揮了作用,讓盛平公主對他真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唉,徐國公府裡還有個要死要活的徐嫣然,這些人的關系,真是錯綜複雜,亂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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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晴再一次見到徐翩然,是祖母的生日。
已經是初冬,寒風冷得厲害,大家都穿上了冬衣,漾晴也不意外。
她其實是不怎麼怕冷的,但因為要去見祖母,還是特意多穿了兩件,看起來就鼓鼓囊囊的。
漾晴雖然沒和祖母待過多長時間,但她還是很喜歡祖母。
祖母沒讀過多少書,和别的斯文有禮的貴婦人不一樣,可她開闊的胸襟,也是那些人學不來的。
最重要的是,祖母雖然脾氣暴躁,但對她們這些小輩真的很好,可惜因為這不得已的靜養,隻有逢年過節才能過來拜見祖母。
人老了可真不好啊,漾晴都有些害怕自己老的時候了,要是她也得了這種折磨人的怪病,那她情願還是在睡夢中安詳死去吧。
但她還是不希望祖母有事,這個外表還很硬朗的老太太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生病,滿面笑容地坐在高位上等着兒孫們一一上前來拜賀,收了不少禮物,送出去的卻比收進來的還多。
自家人的拜壽過程都趕得很,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外面自是沸反盈天的熱鬧,宮裡的賞賜,還有仰慕池老爺子的人,都一一将賀禮送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