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可是她的老仇人,漾晴忙問道,“你娘真這麼說?”
濋英道:“我騙你做什麼?隻不過是我又哭又鬧,她也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漾晴這才覺得暢快,心裡懂得濋英的意思,這是怕她真生氣了,故意拿這個來哄她開心。
同事也疑惑,濋英有兩個兄長,大哥已經成親,老二卻怯懦。
宋熹微那麼喜歡出風頭的人,居然也會同意這樣一門親事嗎?
很快她們就不會再糾結這件事了,在過年前幾天,二姐姐滟雲終于回來了。
二夫人看見久未相見的女兒,罕見落了幾滴淚。
先是狠狠痛罵了勇甯侯一頓,又抱着瘦弱的滟雲流淚。
當初,還是勇甯侯無意中見到滟雲,說是一見鐘情,上門提親。
二夫人觀察他家世人品皆好,和池二爺商量過後,才點頭允了。
郎才女貌,遙見傾心,這佳話可一直流傳呢,沒想到鬧到最後,卻是和離收場。
滟雲的小女兒沒能一并帶回來,二夫人也在意料之中,還反過來安慰滟雲,“那到底是永甯侯府的骨血,名正言順的長女,就算留在侯府,也不會虧待了她。”
滟雲倒是看得開,“那個小白眼狼,不提也罷,虧我十月懷胎鬼門關走一遭将她生下,她卻隻覺得她爹爹好。既然如此,我就當沒這個女兒便是。”
二夫人微微語塞,半晌才道,“小孩兒不懂事,也是人之常情。”
大約是因為長年生病的緣故,她這個二女兒最受寵愛,但也最是冷情,親生骨肉情,說不認也就不認了。
滟雲隻冷笑道:“那便讓她那好爹爹教她如何懂事吧,反正我早已經說明,要是她不與我同歸,那為娘的,也隻當沒有這麼個女兒。”
二夫人便也不好再說什麼。自從芙芙降生,還沒見過她這個祖母呢。
她不說牽腸挂肚,但也時不時想着,什麼時候能再見一面。
可二夫人也知道滟雲的性子,從小兒就說一不二。
因為身體不好,全家大小也無一逆着她的,全都順着她的心意而為。
外頭的管家婆子和丫鬟,搬箱子的搬箱子,認親的認親。
溶月和大姐姐感情好,和滟雲卻說不上什麼話,姐妹倆一個傲一個冷,八竿子打不着一塊去。
漾晴也是有點怕這位二姐姐的,倒不是因為别的什麼原因,隻是怕哪句話說得不好,撩動了她的情緒,大喜抑或大悲,一個不慎就要暈過去,鬧得全家人仰馬翻。
她暗暗打量着,滟雲這趟歸來去,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但因為從小就被灌輸,不要在二姐姐面前玩鬧,她并不敢上前,隻躲在人群裡。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看滟雲這姿态,是絕對不會因為和離而尋死覓活的了,她心中不由松了口氣。
反倒是滟雲和二夫人叙完舊,主動叫三個妹妹上前,一人給了個镯子,笑道,“溶月我還能認得出來,漾晴和小棠兒,就算是迎面走來,我怕是也認不出來這是自家妹妹。”
三夫人笑道:“女大十八變,這是常事。怪道旁人都羨慕,二嫂子是個有福氣的,看着幾個女兒站在面前,一把水蔥兒似的,誰不說好呢?要是我家濋英能沾染上半點,我就要謝天謝地喽。”
濋英是個窩裡橫,在熟人面前小嘴可以叭叭個不停,但一見不熟的人,就開始裝鹌鹑。
聽到母親又是這樣,踩着她來捧别人家的姑娘,她很不高興,但在剛回家的滟雲面前,她什麼也不敢說,隻是撅了撅嘴以示不滿。
一看到漾晴,二夫人立馬就想到太子,愁雲慘霧之心立馬淡了不少。
她現在可是太子的老泰水,以後就是皇帝的嶽母。
相應的,滟雲就是現任太子妃、未來皇後的姐姐,就算是和離歸家,又有什麼愁嫁的,多的是好兒郎求娶。
這麼一想,她就禁不住露出微笑來,看着漾晴更熱切幾分,親切攔了她的手,剛要說話,有個丫頭摔了簾子闖進來,把滿屋子人吓了一跳。
大夫人認出這是自己身邊的小丫頭,忙站起身來呵斥道,“你這丫頭,也太沒規矩了些,明天就讓你老子娘領你出去。”
小丫頭隻十三四歲,吓得哆嗦着,一聽這話眼淚流個不停,一邊抹眼淚一邊哭訴道,“三夫人别趕奴婢走,是喜兒姐姐讓奴來傳話的。外頭有好幾個莽漢,俱都人高馬大的,吵鬧着說,要娶二小姐回家去。”
大夫人是最守規矩的人,當即氣得柳眉倒豎,怒道,“什麼東西?敢來我們家門口撒野,養的都是酒囊飯袋不成,趕緊扭送去府衙報官。”
小丫頭抽噎道:“那幾個莽漢個個都武藝超群,家丁護院皆不是對手。喜兒姐姐隻能将人請進來,讓奴婢趕緊請你去看看。”
她雖然哭個不停,口齒卻流利。
一屋子女眷都驚詫不已,紛紛向滟雲投來異樣的眼光。
二姑娘才和離歸家幾日,居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恐怕名聲不好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