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晴前世是沒做過太子妃的,要論起嫁娶之禮的繁瑣程度來說,太子妃和皇後也差不了什麼。
飲過合衾酒後,喜床上的花生桂圓撒了滿床,有些膈人。
前世的大婚之日,像是夢一樣,今日和夢也沒有什麼區别。
她像是一個木偶,被衆人推着往前走。
周圍笑着的人如潮水一般褪去後,面前隻剩冷着一張臉的李商玄。
漾晴褪去了繁重的衣物和滿頭的钗環,李商玄卻并無什麼表示,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漾晴有些惱羞成怒,和前世不一樣,這小狗真是越發可惡了。
新婚之夜擺這樣一副臉給誰看呐,他不願意碰她,正巧,她也是呢。
按照宮裡的規矩,應當是他睡内側,她睡外側,好夜裡服侍茶水,但漾晴哪管這些,前世她就一直睡在内側。
她睡覺偶爾會不老實,後來還好,但年少時經常會出現那種翻了個身就掉下床的情況。
李商玄也習慣了老是抱着她睡。
因為是新婚,連寝衣也是大紅色。
時下風氣開放,女子夜間穿的诃子更是露出大片肌膚,肩頸和臂膀一覽無餘,就連胸部也有大半未曾遮蔽完全。
李商玄已經自覺躺在了外側,漾晴糾結一下,還是就這麼大咧咧地過去,他要怪罪就怪罪好了。
一步跨過去的時候,她清晰感覺到,李商玄的視線在她胸前停留了好一會兒。
漾晴心裡怒罵,登徒子,飛快躺下将自己裹起來,背過身去。
幸好這登徒子還算要臉,之後也并無什麼動作,一夜相安無事。
次日一早,漾晴醒來時,床邊早已經沒有李商玄的身影。
太子大婚舉國同慶,按理來說今日不應該去上早朝。
她有心想問李商玄去了哪裡,但還是開不了這個口,索性不去管他,自顧自用了早膳。
東宮的食物自然是盡善盡美,漾晴胃口不錯,吃了一碗粥。
待她慢條斯理用過早飯,這才開始見東宮的女官們。
其中有不少都是前世皇宮中的老熟人,她也不怎麼緊張。
總管卓司閨是薛貴妃身邊的老人,今年五十上下,看起來很健朗。
漾晴前世就很經常和她打交道,自然知道她是什麼個性。
人倒是不壞,也不愛難為人,就是大約因為是薛貴妃面前的老人,把李商玄看得像個眼珠子似的。
凡事都要以他為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連漾晴自己的親娘,也以李商玄馬首是瞻。
誰讓他是皇帝呢?
漾晴認了人,又跟着卓司閨四處逛了逛,回到寝殿已經是中午,正是要用午膳的時候,好巧居然又遇到李商玄。
看着對方面無表情的臉,她心中很不高興。
漾晴還以為,他會一整天都不在呢,沒想到中午竟然還回來了。
他要是不在,她還能多吃兩碗飯。
兩個人俱是無話,按部就班坐好。
卓司閨也沒有多想,她是薛貴妃家的舊人,從小和薛貴妃一同長大,關系非比尋常。
後來又陪着血貴妃入宮,此後一直在在宮中任職,也算是看着李商玄長大,自然知道他和這位太子妃的關系。
現在大約就是新婚小夫妻,雙方都害臊,抹不下面子來。
她一邊給漾晴使眼色,示意她主動些。
漾晴接收到了,本來想裝沒看見的,但又怕卓司閨使眼色用力過猛,抽抽過去,還是強忍着給他夾菜。
從小兒一起長大,又做過多年的夫妻,她自然知道他愛吃什麼,厭惡吃什麼。
這裡是東宮,飯桌上自然沒有他厭惡的,漾晴隻故意給他夾了滿滿幾筷子他不愛吃的。
但就是這樣,李商玄也并未開口說話,隻是淡淡望了她一眼,不動聲色都吃光了。
漾晴心裡偷笑,還想再給他夾,李商玄卻立刻說自己吃飽了,然後也不管漾晴,直接離開。
卓司閨瞪大了眼,不知道這鬧的是哪一出。
要說生氣吧,也不像,但眼巴巴地娶來,不說是當成金疙瘩一樣寶貝着,就這麼不冷不熱的對待,這也太奇怪了。
漾晴有午睡的習慣,可李商玄就這麼在屋裡待着,她也不好脫衣。
忍了又忍,他還是沒有走的意思,捧着一本書在床前坐着。
漾晴實在是困得眼淚都要流出來,忍無可忍,不客氣道:“你走開。”
李商玄眉頭都未皺一下,還是那副淡淡的活死人表情,“憑什麼?”
漾晴道:“我要午睡。”
李商玄淡淡“嗯”一聲。
漾晴看了一眼周圍,宮人們早就識趣退了出去,便大膽起來,想去推開他,“你占着我的床,我怎麼睡?”
李商玄早有預料似的,捏住她的手腕,冷哼道:“什麼叫你的床,這分明是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