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衣衫露出裡面的小衣,她清楚看見李商玄眼睛黯了一下。
對方遲遲沒有動作,身體沒有衣服的遮擋,她不由瑟縮了一下,催促道:“你快點呀。”
李商玄:“别急,你捧着給我吃。”
漾晴怒了:“你這個人,就喜歡這樣,剛才還說不要得寸進尺的!”
李商玄隻能放棄,悻悻道:“你怎麼越來越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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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玄還算說話算話,入夜,讓她換了件輕便的衣服,帶她進入大理寺的牢獄。
大理寺掌管刑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漾晴總覺得這地方陰嗖嗖的,明明旁邊的官衙她也去過,就出門拐個彎就到的地方,感覺給人卻大不相同。
這種陰冷的感覺等入了牢獄後,更為明顯。
這裡并沒有窗戶,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灰塵、腐爛的稻草、鮮血混合在一起,讓人十分不适。
漾晴不禁縮了一下肩膀,用衣袖捂住口鼻。
兇神惡煞的獄卒舉着火把在前邊兒引路,兩邊兒的牢房也不知道有沒有人,隻有老鼠的吱吱聲,為什麼确定這奇怪聲響是老鼠發出的呢?
漾晴親眼看到一隻肥老鼠嗖地一下竄過去,大小就和現在隻知道曬太陽的那隻懶貓剛被送到他身邊時一樣大。
她立馬往李商玄那邊兒貼了貼。
很快,趁着火光,她又看到了關在牢裡的一雙雙眼睛,沉默地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野獸。
大理寺和京兆尹可不一樣,京兆尹關押的犯人有不少都是偷雞摸狗的街頭混混,不是好人,但也稱不上是大奸大惡,一般關十天半個月就放出去了,最多不過一年半載。
可大理寺裡關押的,不乏江洋大盜,窮兇極惡之徒,當然也有甯王府這樣的,犯了意圖謀反這樣滔天大罪的。
這裡不光有犯錯的官員,也有犯了人命的平民,總而言之,入了此地,不死也得脫層皮。
漾晴覺得自己不算是膽子小的,但到了這,也不禁屏氣噤聲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關押李和蘊的那間牢房,獄卒取出鑰匙開了門,霍陸小聲嘟囔了一句,“待遇還挺好,還能住個單間。”
他就是那個被李商玄叫過來準備抽鞭子的倒黴鬼,有時候太得上司器重也不是件好事。
幾個獄卒都退下,漾晴這才開始打量起他來,昔日那副溫文爾雅的皮被撕下來,衣冠禽獸變成了禽獸,貴公子帶着手鍊和腳铐,頭發蓬亂着,一張也不複白淨,落魄至極,也狼狽至極。
漾晴當然不會可憐他,嫌惡還來不及。
要不是自己當初聰明勇敢,真被他的人擄掠到了他的地盤,恐怕她的下場也會如此。
她是個女子,她所面臨的,恐怕還會再屈辱幾分。
李和蘊精神倒還不錯,看見她還有心情笑,不過這笑和上次相見時的斯文有禮可大相徑庭。
“勞煩你特意來看我,池姑娘。”
漾晴冷冷注視着她,李和蘊做了個擡手的動作,旁邊的霍陸立刻吓了一跳,警惕地握住懸挂在腰間的劍。
他顯然是警惕過頭了,李和蘊雖然練過功夫,但手腳皆被束縛,連絕頂高手都無法掙脫大理寺的鎖鍊,又何況是他這種練武隻為強身健體的公子哥呢?
李和蘊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支花,直直遞給漾晴。
漾晴當然不會接,誰知道他又發什麼瘋。
這花早就枯萎得不像樣子,說不定其中就放了什麼毒,隻要輕輕一碰,她就會一命嗚呼。
像是李和蘊這種壞人,臨死想拉個墊背的很正常。
見她非但不接,甚至還往後後退了兩步,李和蘊也并無異樣神色,他笑了笑,溫聲道:“池姑娘還是這麼見外。”
漾晴瞟了一眼李商玄,心想不是說好的嗎,讓别人抽他幾鞭子,好讓她欣賞一下他的落魄慘相,怎麼來了之後一直沒動靜?
李商玄沒看懂她的眼色,還沖她微微颔首。
漾晴無語,别的夫妻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就連二夫人和池二爺都是一個眼色就知道對方要做什麼,李商玄卻傻得可以,他甚至還翹了一下唇角。
要不是還有霍陸在場,她肯定要打他一下。
算了,反正她心中也有個問題。
漾晴本着臉:“我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非要跟我過不去?”
李和蘊失神片刻,才笑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李和璧喜歡你,李商玄也喜歡你,他們都喜歡的東西,我也想要奪走,不是很正常嗎?”
漾晴無言片刻,這是什麼鬼道理?
果然,壞蛋就是壞蛋,就連心思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漾晴氣憤:“你才是個東西呢,還是個黑心黑肝的壞東西。”
她想踹他一腳,但看見他髒亂的模樣,又趕忙收回小腿。
他身上又髒又臭,真踢了他,她的鞋估計就不能要了,漾晴才不要這麼浪費。
反正皇帝已經開口定罪,李和蘊,包括讨厭的甯王府和郁南郡主,都活不了多久了,她又何必再髒了自己。
所以,明明是付出了代價才換來的機會,她卻什麼也不想做了,隻覺得這裡臭氣熏天,還是趕緊離開為好,靠向李商玄的方向,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們還是走吧。”
李商玄頗為納悶,漾晴嘴裡念叨了好久,一定要把給李和蘊好看,怎麼見了反而要走?
霍陸耳力極好,脫口而出:“不是讓我過來抽他幾鞭子嗎?我鞭子都準備好了,怎麼要走了呢?”
漾晴道:“這裡太髒了,你如果想抽,就等我走了再抽吧,我剛吃的晚飯都要吐出來了。”
聽到這話的李和蘊臉色卻狠狠一變,剛才的泰然處之消失不見,看着她離去時的裙角,聲音陡然尖銳起來,“一日夫妻百日恩,多謝漾晴你,還顧着昔日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