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已經躲閃不及了,這個空中的姿态能讓它出其不意驟然從底下彈射而起,但卻不能支撐它變化空中姿态。
已經觀察了幾次,慕清規确認這一點她不會認錯。
長劍在手,她騰空而起,一劍便刺向大蛇的一隻眼睛。
這蛇形的東西皮糙肉厚非常耐打,既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那就按照正常來說一個一個試,如今在其露出的面門上,最脆弱的必然是那對眼睛。
碧虛弟子向來敢想敢做,慕清規也是,當下誰也沒通知,一人一劍便目标明确地攻了上去。
劍鞘末端挨上了什麼有些彈性的東西,但是并沒有破開。
意料之中的事情,沒道理全身都那麼抗揍隻有露出來的眼睛無比脆弱。
慕清規沒有慌亂,她松開四指,唯有食指勾着劍锷,核心用力,整個人在空中翻轉,裙擺如花般綻開,轉瞬落在蛇頭上。
緊接着她雙手握住劍柄,猛然用力,金丹期修士的全身靈力裹上劍鞘,借長劍之勢盡數打了進去。
這一套動作她完成地行雲流水,沒有一點遲疑,所有人隻看着她驚鴻一刻便将長劍送進了蛇目,霎那間血水四濺,整條大蛇吃痛仰頭嘶鳴,在墜落的同時開始瘋狂扭動。
慕清規抓緊了劍柄,第一時間穩住身形,費力又将已經刺進去的長劍借着全身之力向下劃動,豎向劃破了大蛇的眼瞳。
已經刺了進去,這個動作的完成便比之前要輕松,頃刻間血水湧出,腥臭的液體将要兜頭而下的時候被她反身踢上蛇口下颚躲開。
好險又被兜頭澆一臉血。
不過這個動作費力,現下巨蛇疼痛難忍,正在瘋狂扭動身體擺動頭顱,幾次慕清規險些砸到樹身上。
飛沙走石,一片狼藉。
想是明白了害自己至此的罪魁禍首尚未出事,這條巨蛇突然間高昂起頭,口中一片毒霧噴湧而出,眨眼間便将周遭全都蓋上一層白霧。
慕清規迅速分出一隻手捂住口鼻,單手握住劍柄不讓自己被甩出去。
之前蛇身瘋狂扭動的時候旁人便不好支援,如今這個境地下更是孤立無援。她身上的護身法咒閃出光,在白茫茫的毒霧中隐隐綽綽。
身上的法咒撐不了多久,慕清規心裡算着時間,腰腹用力翻上蛇頭,踩着它剩下的那隻眼睛就開始用力拔自己的劍。
耳邊呼嘯風聲怒吼,時不時有石塊打上她的臉頰擦過她的脖頸,留下一片片血痕,還要提防着這畜生把自己掼到旁的地方去,慕清規這個劍拔得辛苦。
最主要的是,她身上的護身法咒在毒霧的侵蝕下已經開始逐漸碎裂。
“小師姐!”
石破天驚,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頭頂不遠處。
慕清規用力握住被蛇血浸染的劍鞘,擡眼看向頭頂。
隔着一片茫茫白霧,有人伏在紙鶴上,不停煽動的翅膀卷起風來吹動他的發絲,也跟随他打出的劍氣劃過白霧,送到了慕清規的耳邊,卷起她耳側一縷長發。
天光也随之而下,落到了她的臉頰。
紙鶴被蘭祁操縱着懸停在所能到達的極限,再向下紙鶴本身會被霧氣腐蝕。
其上蘭祁蹙着眉頭,單手執劍挽了個劍花斬開将要聚攏過來的毒霧,不停被巨大蛇身砸開的碎石不斷飛濺,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條細細的血痕,但蘭祁來不及去管。
他執劍的那條手臂勾住紙鶴的脖頸,彎腰俯身,用自己能夠到的極限探出手,努力伸向慕清規的方向。
日光從他眉眼跳躍,一路墜落到了慕清規的眼睫。
毒霧四合,他身上的護身法咒閃出光,在一片還未被抹去的日光中都那樣明晰。
“小師姐!”
他又喚了一聲。
慕清規眨了眨眼,其實本來她沒有打算回去。
也不至于在這裡送命,隻是要誰沖破毒霧來拉她顯然是不現實,兩個師姐身上師門的護身咒已經碎了,流明自己還帶着那麼多孩子,而自己小師弟能控制住紙鶴就是萬幸了......
她沒想過蘭祁會來。
就像沒有人想過她會沖出去。
活命的法子很多,隻不過是狼狽些。
借着這蛇吃痛的勁,隻要她能從蛇眼中拔出來自己的劍,順勢往旁的地方跑就是了。
慕清規突然勾了勾唇角,雙手握緊長劍猛然一用力便将已經松動的長劍拔了出來,血水橫溢,她飛快起身探出手,尚帶着血污的手落進了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裡。
蘭祁看着她,讀懂了此時此刻她的眉宇,她在高興。
巨大的嘶鳴響徹,毒霧将要籠罩,土地破碎飛石擦過皮膚留下一道道血印子,在天光尚未被完全攔住的一刻,他們雙手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