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衛言走後,巫溫樂又重新回到了一個人的生活。
兩天後,工作那邊發來消息說是延長假期,等待後續通知。
聽起來很不妙,雖然不用上班了。
巫溫樂一直待在家裡沒出去,傅衛言囤了不少吃的用的,完全足夠他一個人足不出戶生活上好久。
這邊離鬧市區還有段距離,别墅與别墅之間也隔着老遠,前幾天還能聽到附近有救護車進進出出的聲音,這幾天則安靜的可怕,站在樓頂露台上往四周望去,一個人影都見不着。
好在這塊别墅區建在半山腰下的一塊平地上,地勢相對比較高,拿着望遠鏡勉強能看到遠處的幾條高架公路上的情況,還有那一棟棟矗立着的大樓。
曾經熙熙攘攘的車流現在隻能看到零星的幾輛,公路上空蕩蕩的有點瘆人。
巫溫樂全靠着上網來了解外面的情況。
形勢已經十分嚴峻,每天都有人因為高燒昏迷不醒被送到醫院,走廊上密密麻麻躺着人,醫療資源告罄,很多人隻能待在家裡硬撐着。
防控中心表示正在積極研發抗流感病毒疫苗,傳染已經得到有效控制,但從網絡上群衆的反應來看,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世界末日的傳言層出不窮,空蕩蕩的大街上隻有警車和救護車來來回回,刺耳的警笛聲回蕩在城市上空,弄得人心惶惶。
巫溫樂每天都會給傅衛言發消息,像以前一樣,不管對方回不回,把聊天框當做一種變相的記錄生活。
這次傅衛言那邊似乎管的寬松了很多,白天也會時不時回複他幾句。
每天晚上,傅衛言都會打視頻過來。
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荒山野嶺的地方做任務。
那邊信号很不好,畫面裡,傅衛言都是坐在昏暗狹小的帳篷中,嘈雜的背景聲裡時常能聽到外面的狂風暴雨,樹枝激烈的拍打,甚至還有野獸嘶吼,槍擊聲,隐隐的說話叫喊聲,手電筒微弱的光芒時不時從外面投射進帳篷内。
這是什麼艱難困苦的工作環境!
巫溫樂強忍着心酸,努力将皺起的眉頭,顫抖着微微下垂的嘴角掰回平靜的模樣,克制着洶湧的情緒,隻是用發紅的眼眶,隐約泛着淚光的眼睛看着傅衛言。
不需要多說什麼,隻這一副樣子傅衛言就都懂了,可他就是放不下他那該死的工作。
讓巫溫樂又愛又恨。
傅衛言像個沒事人一樣,哪怕帳篷外多亂多吵,他都能保持鎮定,用溫和擔憂的目光看過來,問他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并不厭其煩地叮囑他不要出門,把院子的大門關好,把兩條狗放到樓下去看院子,還有随身帶着手槍防身。
巫溫樂則每次都會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卻始終得不到準确的回答。
他有預感要發生大事了,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傅衛言現下不在他身邊,也不可能立即回到他身邊。
巫溫樂不想讓他擔心,就會岔開話題去聊一些日常瑣事。
大部分都是他在講,傅衛言在聽。
例如今天吃了什麼,家裡的貓貓狗狗幹嘛了,外面的疫情情況,在網絡上看到的趣事和炸裂的事情,還有詢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有沒有受傷,身體還好嗎。
巫溫樂每天晚上都強撐着眼皮等傅衛言打視頻過來,通話結束後就立刻去睡覺了,他最近嗜睡的厲害,想着也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就沒告訴傅衛言。
災難發生的很突然。
淩晨四點多的時候,巫溫樂被一陣巨響給吵醒。
他跑上露台,驚恐地看到遠處郊區方向,火光沖天而起,将天空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猩紅,滾滾黑煙蔓延開來,緊接着一架飛機從上空掠過,帶着巨大的轟鳴聲沖向郊區機場的方向,将迎面的一棟大樓攔腰截斷,轟然坍塌。
又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火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晝,一圈一圈的沖擊波激起巨大的塵土,硝煙味撲鼻而來。
“我的天!”
巫溫樂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在做夢,剛剛是親眼目睹了一架飛機墜毀的全過程?!
還是在人口密集的市中心......!
他怔愣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耀眼的光芒從頭頂傾瀉下來。
拖着長長尾巴的隕石疾馳而來,帶着刺耳的聲響和火光劃破夜空直指地面,投入城市密集的車道,樓宇之間。
巫溫樂擡頭向上望去。
原本漆黑暗淡的夜空布滿了密集的星光,越來越亮,如同綻放的煙花,往下墜落,巫溫樂說不出那是什麼東西,像是會發光的雪花,洋洋灑灑占據了整個視野。
如海水般灌向大地,萬物都在震鳴,仿佛置身于星空瀚海之中,奇幻詭異的荒誕夢境。
巫溫樂能聞到空氣中飄散過來的異香,真實而又強烈,能感覺到這些神秘光點沒入身體後帶着的一絲絲暖意。
沒有疼痛,像是一小滴溫熱的水,融化進身體,緩慢地将他灌滿,熱得快要融化了。
這些奇怪的光點像是擁有生命一般,朝他湧來,沒入他體内。
整個人好像被一隻滾燙的大手摁在原地,動彈不得,耳邊嗡嗡作響,眼前都是密密麻麻的光點,被淹沒,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他擡手抓了抓,什麼也沒握到,手心滾燙的厲害,像是被開水燙掉了一層皮,迅速蔓延到被衣物遮蓋下的皮膚。
直到聽到樓下的狗叫聲,巫溫樂才驟然回過神來,像是大夢初醒般被人潑了一頭冷水。
天啊!他在這幹啥?!
萬一這東西有病毒有輻射怎麼辦?!
巫溫樂為自己的大意感到驚慌和後悔,心髒像吃了大力丸一樣撞得胸腔生疼,流經四肢百骸的血液被加熱的異常滾燙,他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個高壓鍋,内裡已經沸騰翻滾,壓力驚人,五髒六腑絞作一團,馬上就要炸開了!
該死的!
他踉跄地跑回樓下,沖到客廳一手抱起窩在沙發上的貓,一手将湊過來的二福半摟着,同時嘴裡大喊着“大福快跟上!”,連拖帶拽跑向另一頭的電梯門,将貓狗全部帶上電梯間,看着門合上,顯示箭頭往下,數字跳動,很快來到負二層。
一氣呵成沖向左邊的影音室,擡腿關門,弄完一切才洩力往後一倒,累癱在沙發上。
巫溫樂大口喘着氣,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懷裡的貓趴在他的肚皮上,瞪着大眼珠子,被吓得不輕。
兩條狗擠在沙發邊,不安地低聲叫嚷着。
“安靜點。”巫溫樂聲音嘶啞,嗓子幹的厲害,不忘擡手一個個撸過去,安撫它們的情緒,然後才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滾燙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