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在一次暴力撞擊中壞掉了,也一直沒人來修,他的兄弟姐妹經常過來找他玩,似乎把那個房間當成了小團體的秘密基地。
比起那裡,他更喜歡傅衛言的房間,因為除了一個打掃的阿姨,隻有他和傅衛言能夠進去,非常的私密,讓人感到安全和放松。
不會在睡夢中被人叫醒,不會像傭人一樣被使喚去樓下拿飲料零食,打掃留下的垃圾,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要陪着他們打撲克,玩遊戲,後面他們還搬來了一台電腦,快把他那個房間改造成遊戲廳了。
對比他那些精力旺盛的兄弟姐妹,傅衛言可以說是一個很無聊的人。
他的房間很大,有一整面牆的書,還有很大一塊放置模型的展示區,桌子上永遠都放着新鮮的水果零食,後來角落裡又添了個小冰箱和零食架。
傅衛言不怎麼吃這些東西,于是巫溫樂愉快地幫他解決了,特别是水果拼盤,切開的水果放久了就會壞了的,本着不浪費的心态巫溫樂每次都吃的很飽。
直到某次他吃壞肚子,跑了好幾趟廁所,虛弱的躺在沙發上,難得跟坐在邊上的傅衛言提了一嘴:“你不愛吃水果的話可以讓阿姨不要切那麼多的,一個人根本就吃不完的......”
除了那張床,傅衛言待的最多的地方的就是床對面的書桌,寫作業,看書,還有玩模型。
他買了很多很多的模型,都是一些飛機、坦克、手槍,車這些,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很安靜。
安靜地讓巫溫樂躺在軟綿綿的沙發上,就好像自己一個人躺在秘密空間裡睡覺,沒有人打擾。
集中精神的話甚至能聽到傅衛言手裡的筆在紙上的沙沙聲,書頁翻動的聲音,還有擺弄模型的哒哒聲。
傅衛言穩定的讓人倍感安全。
巫溫樂小時候經常跑到對門這邊,十次裡有八次看不到傅家其他人,這裡似乎隻有傅衛言一個人常居着,幾個仆人也都認識他,對他很恭敬。
他喜歡趴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看傅衛言坐在旁邊拼模型,喜歡對傅衛言的作品進行二次加工,給飛機汽車畫上小眼睛,在它們身上貼好看的貼貼紙,亮晶晶的鑽片,或是自告奮勇地把好好一個東西拼了個四不像,還得意洋洋地向傅衛言顯擺。
記得第一次手賤幹壞事的時候,被傅衛言抓着挨了幾下打,屁股痛得好像要掉了,哭的稀裡嘩啦,好幾天沒搭理傅衛言,也不跟人一起上下學,暗暗在心裡較着勁。
事後巫溫樂其實很後悔,覺得屁股也不是很痛,自己不該亂動别人東西,他知道傅衛言做的時候有多認真,傅衛言對他的好和縱容讓他有點肆無忌憚了。
巫溫樂當天晚上就快把腸子給悔青了,開着小夜燈,坐在桌子前面,道歉信寫寫塗塗,寫了好幾個晚上。
傅衛言還是像以前一樣,仿佛有他沒他生活都沒多大變化。
巫溫樂知道,隻要傅衛言想,就會有很多朋友。
但他不一樣,他不想失去傅衛言這個朋友,不能失去那個給他安甯,像庇護所一樣的房間。
在他晚上躲在被窩裡,紅着眼睛偷偷哭的第五天。
放學回家路上,傅衛言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冷冷地問他:“晚上去我那邊嗎?我買了新模型可以分你玩。”
巫溫樂茫然地點點頭,兩人就這樣誰也沒道歉的和好了。
那一沓歪歪扭扭,被眼淚打濕的道歉信,現在還放在床底下的秘密保險箱裡,舍不得丢,也沒臉送出去。
一晃十來年過去了,這事傅衛言至今還不知道,巫溫樂也沒臉再去翻看那些幼稚丢人的話語。
巫溫樂不知道他們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變質的,好像一切都那麼的順其自然,一切都沒有改變。
傅衛言是他的童年玩伴、是避風港、是沒血緣的哥哥、是作業輔導老師、是财主、是教官......是愛人,也是救命稻草。
他可以是很多身份,這些都不重要。
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傅衛言表白了,他就答應了。
當時很少人知道他們的關系,都以為他們是好兄弟,雖然巫溫樂以前也這樣認為,但這不重要,隻要是傅衛言,什麼身份都一樣。
在他大學畢業後,兩人就去領證了,然後所有人都知道了。
之後傅衛言又帶着他回過幾次傅家,大家相處的還算平和,算是接受了這個事情。
這事據說在他們那個圈子鬧得沸沸騰騰,雖然巫溫樂沒啥感覺到有何不同,結婚前怎麼過的,結婚後依然怎麼過,當然除了......傅衛言變得更會折騰人了。
溫家和傅家兩邊都對他挺冷淡的,巫溫樂的生活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個世界從一開始,能讓他牽挂的東西就很少。
巫溫樂不怕傅衛言變成喪屍,他害怕傅衛言會忘記他,會離開他,會不再是他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