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鐘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天暗得看不清房間裡面,外面似乎剛下完雨,窗沿上還挂着水滴。
旅館的房門沒有貓眼,但是門鎖上挂着防盜鍊,我将防盜鍊挂好,從挎包裡取出先前買來的那把左輪,用外衣罩住,确認隻有極近的距離才能看清我手裡的槍後,另一隻空閑的手摁住門把慢慢将門拉開一條小縫。
外面的人我很眼熟,金色的胡子沒了之前的利落感,甚至沾滿了泥水。是特裡·錢德勒。
特裡·錢德勒雙眼泛着血絲,他咬着下唇,臉色白的吓人,幾乎是在我打開門的那一刻就把腳插了進來,先前體面的襯衣領子向外翻,看起來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惡鬼。
防盜鍊卡住了他猛突的動作,我的手放在門把上身體壓在門上牢牢地向前推,顧不得壓住他的腳,看着他的眼神滿是戒備。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憤怒地質問,手上推擠的動作沒停,擡起腳用力踩在他的腳上,在他吃痛縮回去的那一瞬間用力頂住門将門關上。
如果說是巧合實在是無法讓人信服,我隔着門質問他,聽着門後幾乎痛苦的喘氣聲心髒狂跳。
特裡·錢德勒又一次重重地拍響了門。
“馬雷......是的馬雷,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我求求你,開門......救救我。”特裡·錢德勒慌張地開口,他說完後似乎是崩潰了,手在硬木門上敲的震響,“我知道你是哥譚人,求求你,隻有你能救我了。”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我心中唐突地升起一股被監視感,想起了那個一直在提醒我病毒存在的軟件,或許這個互助會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
“這......這家旅館有我的投資,是我在互助會旁邊開了這個旅館!!”他像是自暴自棄了,不停地催促着我開門,手上敲門的動靜完全沒停下來。
我沒有開門,手放在門把上,安靜地出奇。
隔壁住房已經有被錢德勒吵醒的客人推開門來查看情況了,我聽見錢德勒暴躁地大喊讓那人别多管閑事,然後又開始敲我的房間門。
你沒說實話。我隔着門平靜地回應他。你最開始的目的是什麼?
“......”門對面安靜了一會,我聽見錢德勒歎氣的聲音,然後他毫無氣力地解釋道,“我打算利用互助會騙一點錢而已,真的。”
我慢慢将門打開一條縫隙,在特裡·錢德勒近乎殷切的目光下,将左輪從架在手臂上的風衣裡擡起來。
特裡·錢德勒失語地後退兩步,槍不是對着他的,我隻是握在手裡,看着他慘敗的面孔、對上他近乎絕望的眼神我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
閉嘴。我冷着臉搖晃手臂讓他後退,沒挪開讓他進門。把事情簡單說明白,為什麼找我求救。
他支吾着糾結了一會,“你來自哥譚應該知道......”他猶豫着說出了一個人名。
你為什麼會招惹到他。我不可置信,眉頭緊皺起,看他狼狽成這樣,和幾個小時前在互助會裡侃侃而談的男人完全判若兩人。心中還是包含疑惑。
站在門口,别動。見他緊張地朝門靠近,我又擡了擡手臂示意他靠後站。我沒辦法相信你,有什麼事情就站在這說。
他站在門口,局促地左右環視,似乎在擔憂走廊的盡頭随時會有人走出來加害他,随後看向我,臉上擠出一個扭曲的笑。“求你了,我可以把那些錢都給你,先、先讓我進去待着,我怕他們會——”
如果他們一開始就跟着你,那麼你進來隻是連帶着把我害死了而已,我不會給你開門。我打斷了他的借口,皺着眉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走廊盡頭。——多少錢都不會。
彌漫在空氣中的雨水帶來的土腥味令人作嘔,走廊盡頭的燈光依舊敬職敬責地常亮,一切看起來平靜如初,除了我面前站着的特裡·錢德勒。
他手指在褲腿的布料上糾纏、掙紮了好一會他像是發了狠、咬着牙露出猙獰的臉,“如果我死了,互助會的所有人都會被脅迫!”
繼續,我在聽。我臉色平靜地看着他,盡管心中已經亮起紅燈,但現在我不能表現出一點慌亂,我記得特裡·錢德勒說過他有過心理醫生資格,如果讓他抓到一點我慌亂的迹象,這場對弈我就失去了優勢,哪怕我手中拿着武器。
“他們會找人替代我的位置,找一個聽話的、能幫他幹活的人,我辛苦的成果就這樣被人搶走,然後我會......不......”他臉上的兇狠在撞上我的冷靜時洩了氣,人在極度恐懼和緊張的時候很難再提起精神去隐藏自己的真實意圖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沖上來握住門把手,不顧我手中的武器,眼眶通紅,“你得幫我,我來找你的事情被知道你也逃不了!”
他威脅我、試圖把我拉入和他一樣的境地,我皺起眉頭,沒法驗證他說的真僞,給他開門讓他進房無疑是在引狼入室。
你要我幫你幹什麼?我示意他後退,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