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祝菁的聲音比大家都要小,大家都靜下來聽她說:“而且,皇子和公主也不一樣,皇子能受封為王爺,他們的孩子都是入皇家玉牒的,公主的孩子們一不能跟皇家姓,二不能入玉牒。”
焦小妹:“那這樣說,驸馬的父兄依舊可以多多做到二品以上,而王妃的父兄卻因有了王爺這一門姻親就隻能做取舍了。可這麼一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哪個好,王妃的嶽家也多了能入皇家玉牒的外孫子外孫女們。”
“可是焦姐姐你再看,王爺的子孫後代延續下去都是小宗了。”話頭又回到元彩兒這裡。再往下一代代的那麼多血緣關系越來越多的皇親國戚,還有幾個是煊赫門庭。
李藍藍又接着說:“這麼看來,好似都是女子不易。”
朱錦一聽到這,興頭更盛,對李藍藍說:“藍藍,你往下說。”
“掌教你看,因為尚公主而要舍棄往更高官位上走的可能,因為家中女兒入了王府,父兄也要做取舍,這可能就會影響全族的命運呀。可是...可是誰在乎過公主和王妃們呢,她們是否願意因着自己婚嫁的緣故而耽誤了夫婿或着父兄呢,沒準...沒準還會引起埋怨。”
在場的女孩們一時無言,同為女子,她們都更關注同一事件中的女子。
朱錦贊許地看着她們,她原本提到的是從男子角度出發,可她的學生們逐漸轉向了女子視角。她随即問出一句:“孩子們,你們有沒有想過,公主和能夠做王妃側妃的姑娘們已經享了很多時間絕大多數女子得不到的尊榮了呢。”
“但她們身邊的男子也一樣享受了很多啊,甚至比她們還多。若是女兒家也能和男子一樣出将入相,也能主宰自己的路了,誰會稀罕這些條條框框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關月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何等“大逆不道”之言,自顧自地擡手捂住嘴。
朱錦臉上眼中的贊許又多了幾分,她不禁地鼓起了掌,說:“有你們做學生,是為師之幸,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在這學堂裡暢所欲言、各抒己見是最好不過了,但出了學堂大家還是要謹言慎行,這世道于女子而言真的太多不易。今日我訂了天緻館的飯食送過來,大家冬天上學辛苦了,一會兒下課就去吃啊。”
姑娘們開心地歡呼,向朱錦道謝。
午後,皇後宮中,慕蘭卿正在軟榻上小憩,雲芷報魏平來了,慕蘭卿睜開眼揉着太陽穴說快請大公主進來。
“這大冷天的,怎麼過來了。”慕蘭卿讓雲芷直接把魏平安置在軟榻上與自己挨着。
昨夜慕蘭卿也派人去給魏平送信了,一切無恙。
“兒臣想着還是要給母後賠罪,都是兒臣任性胡鬧,還差點累得母後替兒臣受過。”
“無事了,本宮準你出宮,也必定想過後果,本宮擔得起,才敢做。”
“還有就是...兒臣替姨母來請罪。”魏平作勢就要跪下,慕蘭卿一擡手,雲莺就扶住了她。
“你姨母她也是擔憂你,雖說後面鬧得熱鬧些了,但都無事。本宮也無從怪罪她。”
其實,昨日如果小容妃不鬧這麼一出,魏寅可能都不知道女兒出宮去了。
“不止這個,還有她錯怪了母後,在父皇面前胡說,才引得父皇對母後您大發雷霆。”魏平越說越難為情。
“過去了,你父皇還說去勸過她了,一切始末都由他定奪了就是。”
“是,謝母後寬容大度。”魏平和慕蘭卿這麼多年都是名義上的母女罷了,她也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慕蘭卿想着,她既然來了,那就說說婚事吧。
“昨夜你父皇準了你和陸實的婚事,估摸着今日在朝上就說了。母後要給你道喜,覓得良婿。”
魏平眼前一亮:“真的!?”但下一瞬就想到自己是來賠罪的,不能如此開心,一時之間收放難控。
慕蘭卿從不計較這些,拍拍她的手說:“是,你回去也跟你姨母說一聲,讓她安心。”
“我...兒臣...”
“怎麼了,高興傻了?”
“兒臣深謝母後昨日成全,若不是母後準允兒臣出宮,兒臣與陸家大公子也難明心意。”說罷,魏平又将昨日在宮外的細節全說了一遍。
“好,有他如此,也不枉昨日你親自跑一趟。”
“兒臣也沒想到,他能這麼舍得。”說得魏平自己有些羞意上臉,臉頰微紅。
“得失之間的取舍,他能下這個決斷也定是很不容易。”慕蘭卿也将陸大人夫婦的話告訴她,魏平臉上動容,險些就要哭出來。
牽起了慕蘭卿的慈母心腸,她擡手撫了撫魏平的鬓角說:“陸夫人與你...與你娘親當年是最要好的閨中密友,她定會待你很好。
魏平聽到這,眼淚奪眶而出:“母後...”
慕蘭卿給她拭淚:“都要出嫁的人了,怎麼還跟個愛哭鬼似的。日後出了宮做了一家主母,可不好這麼哭的。你是本朝第一位公主,也是第一位出嫁的公主,自要拿出天家女兒的風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