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勳成灰溜溜地來到魏敏的府門前,正欲當門下跪請罪,朱瑞就出來恭敬地請他進去。
朱欽朱銘都去衙門上值了,朱錦和張氏也去學堂了,朱瑞将人就領到了正廳,見到了魏敏夫婦。
李勳成又想跪下,膝蓋還沒彎,就聽到魏敏說:“李郎中今日在朝上跪久了也累了,坐下說話吧。”
朱瑞搬過一張圓椅到他腿邊,他惶恐不安地開口:“晚生…晚生謝過大長公主,晚生還是站着吧。”
“坐吧,李郎中在羽林衛那兒想必也沒休息好。”這次是朱成松開的口。
李勳成隻能坐下,他本想自己開口請罪,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又聽見魏敏講:“李郎中可是英王門下?”
不得不說,老魏家真的祖傳的開門見山、一針見血。
此話一出,李勳成腦門上都冒汗了,魏敏的話直接打亂了他的計劃和準備的話語。
隻能硬着頭皮說:“是,晚生承蒙英王爺厚待,得以入仕。”
魏敏繼續沉聲道:“那今後可還是英王門下?”
李勳成震驚地擡起頭,看到魏敏犀利威嚴的眼神随即又被吓到,立馬低頭不敢直視,沒想到魏敏想到了這一層!
是,他不想再做英王門人了,但滿潮皆知他出身英王府,唯有讓英王主動棄他不用才可真正離開。
李勳成第一次感受到這位曾經的輔政長公主的厲害之處,于是決定和盤托出。
他起身拱手行禮道:“晚生今後不願再候于英王門下,大長公主和國公爺有所不知,晚生父親早年投靠當時還是五皇子的英王爺,做個府上師爺,是以我李家都被認作是英王家臣。晚生多年科舉無成,家中籌錢捐了個小官,當然這其中不可能沒有英王府的影響和手筆。但是…但晚生此次是自作主張,仗着酒膽惹事,為的就是讓英王爺棄臣不顧,劃清界限。”
“好好的,怎麼就不願意做英王門人了,不是還說得英王厚待才得以入仕嗎?”朱成松嚴厲地說着,他最看不起背叛者。
李勳成說:“晚生自認不算真正的英王門人,自家父離世後,晚生與英王府聯系漸少,英王爺也從未召過晚生參與任何事。晚生也不認同英王爺的許多做法,深感不安,故出此下策。”
朱成松冷笑一聲:“呵,你不願做英王門人,卻拿我家說事。若我們不原諒你呢,就是把你交回聖上面前咬定你是受英王指使,由着聖上再把你交回英王府中呢?”
李勳成權衡多時,生怕哪天英王惹得天怒,自己被視作英王一黨也一同連累,下定決心豪賭一把,賭魏敏的息事甯人,賭定國公府獨善其身不願沾惹是非,賭他們禮賢下士不做計較。隻要自己誠懇認錯,就能将自己輕輕放過,也由此被英王抛棄,并且令英王不敢報複他,因為一旦報複就會被認為是他辦事不力被英王責罰洩氣,更做實了他的指使之名。
李勳成跪下說:“大長公主和國公爺是這京城裡乃至大興朝野翻雲覆雨之人物,大長公主輔政時勵精圖治、北伐南巡,開我大興大治之局;國公爺軍功赫赫,盛勢之下仍能激流勇退,二位都是大智之人,定不會計較晚生的權宜下策。”
魏敏和朱成松交換了眼神,朱成松在妻子眼裡看到了多年未見的震怒,卻不知自己眼裡的怒意也沒比魏敏的少幾分。
魏敏冷聲道:“你錯了。”
你,賭錯了。
“既然你把本宮擡得那麼高,難道就不知本宮當年如何鐵腕?李郎中,你千不該萬不該,扯到了本宮的兒孫後輩!”魏敏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杵,震感直傳到李勳成膝下。
“出來吧。”廳後走出高福和羽林衛統領仲夏天,雙雙向魏敏夫婦行禮。
魏敏說:“還麻煩高總管和仲統領将人帶回去,并将剛剛的事一五一十向聖上禀報,就說本宮不敢處置李郎中。”
伏身跪着的李勳成,絕望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