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着關月曬黑了、長高了,原來纖細的身闆也壯實了不少。
朱錦問:“一路上很累吧,月兒走了這一趟以後還想跟父兄在出遠門跑馬隊嗎?”
關月噸噸噸猛灌幾口茶水,又用袖子擦擦嘴角,倒似一派江湖作風。她回答說:“是的,一路上很辛苦,有時候說是風餐露宿都不為過,都不說客棧了,好不容易遇到野店馬店什麼的就高興得不得了,至少有能遮風擋雨的地方睡覺了。去到南邊兒又熱又潮濕,我身上還起疹子,還是哥哥有經驗,立馬去買了藥膏來給我擦。到了那兒又跟人讨價還價,又得防着當地的行市地保,還有回程路上的土匪路盜什麼的。但我還是想去,那邊的人和我們這邊的不一樣,那邊的房子山水風俗都不一樣,真的很有趣。雖然很辛苦,尤其是我來葵水的時候,但都忍着不敢拖大家的進度,怕晚了回來會錯過交付賣貨的好時機好價錢。”
朱錦說:“月兒,不如你把這些經曆都寫下來,寫寫你這一路上的見聞,到下一次再出發去别的地方又可以記錄新的,這就是你自己的遊記啊。”
關月一聽雙眼亮晶晶的,焦小妹也說:“對啊月兒,你慢慢回憶慢慢寫,寫出來了還能給我們大家慢慢看。”
張氏一聽姑娘家經期受苦就來精神了,馬上把脈開藥,保證下次不會再疼。
曹瑛也跟關月聊起了這種互通有無的生意事,沒想到她女兒梁沛怡也來了興趣。
馬隊暫歇,關月說好了如常回學堂上課,隻是可惜了這回沒能見到朱缃幾個,立馬投入了大家給她們回信的大工程之中。
回到家中,大家一塊吃飯給朱緯接風,快到開飯的點兒了朱紹才匆匆而回,抱着妹妹不撒手的朱緯看到從骁騎營回來的哥哥,兄弟二人不知怎麼的一相見就抱頭痛哭,中間還夾扭動着要掙脫的朱纓。
張氏好不容易從倆大兒子手中“解救”出小女兒哄了哄,那倆哭得更起勁了。
朱銘和朱欽也過來勸,曹氏講:“長這麼大,這哥兒倆都沒分開過那麼長時間,這幾個月沒見兩個人都有了好些變化,一下子激動也是有的。”說完便張羅着上菜。
“沒事兒嫂子,他們倆雙生子,從小有事沒事就一起哭一起笑的。”張氏把女兒遞給嬷嬷,也準備淨手吃飯。
朱緯回到家後已經聽說了自己不在家時的一系列變化,姐姐妹妹們上臨雲閣拜師學藝了,二哥去了骁騎營。剛從馬隊回來的江湖氣沒消,嚷着就要去找李勳成算賬,這樣編排我姐姐妹妹還把我哥都逼得去參軍了,當我們朱家沒人了是嗎。
被魏敏一拐棍掃過去老實了,還說幸虧當初跟着去喝喜酒的是朱紹,要不然都收不了場。魏敏夫婦倆又給他細細講了其中原委,人才安定了些。
到了飯桌上,朱緯還是氣,他說:“我就是心疼,這才去了多久,我哥都曬黑了,還有這裡那裡的細碎小傷。都是這姓李的給害的。”卻沒顧自己比朱紹曬得還黑還粗糙。
朱紹笑着給他加了一塊兒他最愛吃的五杯雞說:“從軍練武哪有不受傷的,别說我,大皇子上個月也傷了肩膀,還有慕統領他年輕時也傷過。我們營裡就沒有人不受過傷的,我這些繭子小傷什麼的都不算傷,都不用軍醫來,就接着操起家夥練了,大家都這樣。再說了,你也别說是誰害的,是我自己想去的,求了祖母祖父好久呢。”
“哥,那你明天能帶我去看看嗎?”
“當然不能了,軍營重地,不能随意出入的。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帶帶妹妹,讓娘放心去學堂。”
朱緯讪讪地應下,心裡卻是鬼心思活泛得很。
第二天午後,張氏小憩醒來,沒看到原來在自己身邊小床睡覺的女兒,就問了身邊人。
院裡人都說是緯哥兒抱走了,出了院門兒,着人去魏敏和朱錦處尋也不見,張氏奇了怪了,難不成過國公府了?
一找起來,魏敏朱錦和曹氏都說沒見着倆孩子,大家慌了神,兩府都找起來了,還是大門上的人急匆匆來報,兩柱香前看到三少爺抱着個大包袱從馬房牽了馬出去了。
大家反應過來,什麼大包袱,那是朱纓啊!!
趕緊發動家丁們出去找,周圍一圈兒打聽,說是看着人騎馬往骁騎營方向去了。
張氏拿起藤條就跟朱錦套車往骁騎營追去了。
還沒到營門口,就遠遠地看着幾個京兆府的人半圍着中間三個人,中間三個兩站一跪的,還有一個懷中抱着孩子。
馬車駛近,朱錦和張氏跳下車一看,慕廣卿抱着朱纓輕聲哄着,朱欽在訓跪着的朱緯。
來不及行禮問好這些虛的了,張氏揚起藤條就打,嘴裡喊罵着:“你膽子大了是吧,抱着妹妹騎馬,還敢來骁騎營,你有幾條命闖這禍事,出去跑馬隊把你都跑野了是吧!”
打得朱緯嗷嗷直叫,好在骁騎營附近沒什麼人走動。朱錦從慕廣卿手裡接過朱纓,并謝過說:“謝過大哥,給大哥添麻煩了。”朱錦和慕蘭卿從小在兩家裡打鬧着長大,從來都是互稱家裡人不見外的。
慕廣卿看着朱纓一臉寵溺慈祥,還說:“孩子勇敢得很,不哭不鬧的,還直沖人笑。”
朱錦抱着孩子走遠些,孩子還小,哪裡看得了這“母慈子孝”的場面。
朱紹聽信趕來,一頭霧水,聽朱欽說了才知道。
朱欽今日上值出門巡視京中各重地周圍,正好巡到骁騎營附近,就看見牆上有人趴着,背後還背着個孩子,一抓下來才發現自家侄子抱着小侄女,當場訓斥,門口的哨兵看見了就通知慕廣卿出來。
朱紹聽了也是一臉生氣嚴肅,攔下他娘,向慕廣卿作揖說:“弟弟不懂事,險些壞了骁騎營的規矩,也是我這個當哥哥的過錯,還請慕統領責罰我兄弟二人。”
朱緯立刻開口:“要罰就罰我,跟我二哥無關,是我想帶妹妹來看看哥哥的。”
張氏又一藤條下去:“還敢多嘴!慕統領,你盡管罰,罰完了回家還有家法等着。”
私窺骁騎營,但也沒偷偷翻進去,這禍看着可大可小的,之前也有些小姐姑娘來偷看情郎的,這看哥哥的還是少見。慕廣卿也沒想着重罰,畢竟都沒造成什麼實際後果,但架不住朱欽和張氏一個個“大義滅親”,慕廣卿便說每人罰十軍棍,讓大皇子監刑吧,朱紹現下在他手底下當差。
幾位家長都沒意見,就着人提進去行刑了。
兩兄弟挨打都是一聲不吭,尤其是朱緯,跟在親娘的藤條下判若兩人,死死咬着牙根兒。但慕廣卿看得出來,魏澤還是讓人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