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到二月開學的日子裡，朱錦和張氏、曹瑛又照例在學堂忙活了起來。

張娘子很開心，因為去年帶回的兩個女孩子芹兒和小七經過這小半年的休整，人好多了。過年的時候喬初穗征得曹瑛的允許，把她們接去一道過年。芹兒現在活潑起來，上課之餘就幫張娘子打下手，張娘子老誇她幹活細緻、慢條斯理。小七愛往書局多去些，沛怡沒安排她具體的工序勞作，由她自己忙時打打雜，不忙時就翻書看看。

現有的第二批、第三批十一個學生也照例來打掃學堂，朱錦原說不用那麼多人，她們都争先恐後地來。還說是焦師姐她們開始定下的規矩怎麼能廢呢，定要人人有份。

新年新氣象，二月初二開學之日，朱錦也買了一挂鞭炮，大家在門口一塊點了，歡聲笑語地開學。

朱維那日休沐在家，一時興起，跟家裡說了一聲就帶着朱纓出門遊玩。

一大一小同馬慢行。

朱纓兩歲多了，說話已經非常伶俐清晰，坐在大哥懷裡也不怕馬，還咯咯發笑。全家年齡差最大的兄妹倆賞者春景，邊看邊說話。

行至青江河邊，朱維翻身抱下朱纓，馬缰交給随行的小厮。

朱纓第一次看到江上小船畫舫來往不息，新鮮得很，她又認出了朱錦之前在這裡買過給她的小花燈，又是拍手又是着急指給朱維看：“大哥哥，花燈花燈，姑姑買過。”

“是是是，姑姑買過給纓兒的，還要嗎？”

“不要了，家裡有。”

二人的對話吸引了一個原本背身朝向他們的少年，那少年急忙回頭一看，果然是他們，便跨過幾步過來說話：“朱大哥哥，是我。”

朱維定睛一看，竟是慕廣卿的二兒子。

“霖川？”

“慕二哥哥！”

慕霖川笑着接過朝他伸手的朱纓，又跟朱維說：“是，正是我，大哥今日怎麼有空出來閑逛？”

“今日輪到我休沐，閑着無事，便說帶纓兒出來玩玩。”

“我雇了條船，不如咱們帶纓兒一道上去坐坐。”

朱維還有猶豫之意，朱纓卻已嚷嚷着要坐船。朱維讓小厮牽好三匹馬去下一個渡口等候，帶着朱纓的侍女就一道上船了。

慕霖川雇的還是一條自劃船，他在船尾劃着，朱維讓侍女抱着朱纓在船頭看風景，穿過船篷去找慕霖川。

“你呢，今日是怎麼也到這來了。”

“我爹帶着大哥和朱紹去六峰關了，我一個人在骁騎營也沒意思，就讓我爹把我給撤了出來，閑得很就想來打發打發時間。”慕霖川臉上有幾分寥落，朱維猜是沒能一道跟去邊塞的郁悶。

“慕将軍應該是想把你留在京中照應家裡，畢竟老将軍和老夫人年紀大了，還有皇後娘娘和丹卿姑姑在京裡。”

“是，我都明白，京裡最近不太平。”

“怎麼說？”

“大皇子昨日被聖上訓斥了，估計旨意這兩天就下來，卸了統領之職，回崇文閣繼續讀書。”

訓斥之事朱維略有聽聞，但具體還不知。

“是因何事？”

“大皇子沒什麼經驗，自我爹走後，營裡軍紀松散了不少，營裡不少官宦子弟，不知大皇子怎麼想的，竟也沒下力整頓。不知聖上怎麼知道了，就召他進宮訓斥，言語間還指責大皇子是不是想籠絡勢力，縱容他們無視軍紀。”

“訓得這麼狠？”

“是啊，要我說也不應該啊，大皇子怎麼會壓不住他們。”

“那準備由誰接任呢？”

“那我就不知了。”

船至渡口，朱纓顯露困意，一行人告别了慕霖川就回府了。

“龍景接任骁騎營統領？”朱錦聽到朱成松所說，有些驚訝。

朱維白日裡的問題也就有了答案——龍景，此次換防回京的龍大将軍的兒子，就是被林女醫瞧出他不适生育又給治好了的那位。

朱成松說：“是，今日聖上召靖國公和我進宮說了這事，大皇子被師傅帶回去，責令潛心讀書半年再說。”

朱維說起了今日從慕霖川那兒聽來的緣由，魏敏和朱錦母女倆心裡都存下了疑問。

連慕霖川那小子都曉得大皇子不會管不住骁騎營的人，可若不是管不住……那就是不想管甚至是有意放縱，魏澤他圖什麼。

翌日，旨意下來了，龍景任骁騎營統領，還捎帶上了一條——慕家慕霖川回營照舊當差。

一時之間，大皇子在聖上面前的恩寵得失成了朝野宮外議論的焦點，但宮裡風平浪靜，魏寅也如常對待謙妃和二公主。

反觀龍景上任後，整饬軍紀、嚴行營規，比慕廣卿在任時還要嚴格。

一日，二皇子魏潤奉命帶着三皇子魏浔、四皇子魏淵和清甯長公主的小兒子拓跋晖去骁騎營練騎射，龍景派慕霖川陪護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