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确實有聯系了嗎?”
“我倒是沒法子知道那麼多,但你猜我是什麼知道的?”
朱錦挑眉催她快說。
“聖上告訴我的,但這婚事也是他主動提的。”
魏寅鬧哪出,要給自己兩個年長的皇子都派上軍方的支持嗎?二公主嫁龍家,二皇子娶拓跋念喬,一下子大皇子二皇子都有了可與慕雲兩家較量的軍方的勢力。
朱錦冷笑一聲:“這麼看來,還是容家的婚事好,大公主的陸家,二皇子的北羯,文武兼備。”
大皇子嶽父秦洪執掌禦史台,和容相比還是矮了一截的。
可是,魏寅到底想如何,朝野後宮都認為他正當壯年,若要立儲直接立了就是,看着沒有議儲的苗頭,卻給了魏澤和魏潤姻親根基。
難不成,他有了什麼不治之症?若如此自當重心栽培一個才是,多方制衡到最後難免釀成奪嫡慘禍,魏寅自己登基前就經曆過一次了,怎的還不吸取教訓。
慕蘭卿聽到北羯,眼皮一跳,看向朱錦,二人對視,都從對方眼裡讀出了幾絲諱莫如深但又蠢蠢欲動的意思。幾十年的默契讓某句話在兩個人嘴邊呼之欲出,慕蘭卿牽起朱錦快步走向書桌。
二人各執一筆,筆走飛快。
遞與對方一看:
朱錦:清、徽、沄
慕蘭卿:沄非鴻親生。
二人雙雙驚出一身冷汗,全然沒有秘密重壓得以分擔的輕松。
“你怎麼知道的?”
“我昨晚去偷聽到的,你呢。”
“我猜的。”
“你什麼時候那麼厲害了?”
慕蘭卿拿起香爐蓋,将兩張紙揉成紙團丢了進去,就着焚香的星子蹿出了一股小火苗燒盡。
“我也是剛剛和你确認了之後才确定的,在此之前都是推測。”
清甯長公主歸朝後,陪嫁的嬷嬷侍女都依例回宮複命的,這是内廷司的規矩,下嫁的公主所配的随嫁人員在公主成婚半年後都回宮複命,是繼續留在公主身邊或是回宮伺候,都有公主自己決定她們的去留,這也是高祖皇後定下的,出嫁的公主也該有自己的用人自主權才好,娘家人扶上馬送一程之後就由公主在公主府做主了。
遠嫁和親二十餘載,能回來的人本就不多了,也隻是走個形式罷了,但為了顯示對清甯和北羯的重視,慕蘭卿和老一輩中位分最高的言太妃就親自安排了此次複命事宜。
當年随清甯去的有三位嬷嬷、四位陪嫁貼身侍女、六位次等侍女共十三人,回來的有一位嬷嬷、兩位貼身侍女和四位次等侍女。其餘的都逝于異鄉了。
兩位貼身侍女沒來,說是清甯的意思,都這麼多年了,複命不過走個過場,讓老嬷嬷帶着另外四個走一趟就是了。慕蘭卿也沒說什麼,例行公事,人多人少的也不重要。
親女遠嫁,清甯生母靜妃哭病在塌無力籌辦,是已經仙逝的太後當時的皇後和言太妃一起籌辦送嫁的,那位老嬷嬷就是言太妃當年親自挑選的。人上了年紀,再見故人,也沒有什麼主仆之分了,慕蘭卿平易近人得很,通通賜座,大家都是大興的有功之臣。言太妃和老嬷嬷就坐一起回憶往事了。
老嬷嬷說着這麼多年長公主在北羯的不易,說到頭胎早産,生的時候難得很,她們一群人生怕清甯挺不過去。慕蘭卿問怎會早産,老嬷嬷說是北羯王原先就有的寵妾嫉妒清甯新婦王妃得寵,害得清甯早産,萬幸母子平安,誕下長子沄。那寵妾也被拓跋鴻處死了。
言太妃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清甯這半輩子可太不容易了。
老嬷嬷又說,這拓跋沄自打生下來就像咱們漢人,是三個孩裡最像漢人的。這話倒不假,在此之前拓跋沄親提拓跋其蘇的假人頭進京時慕蘭卿是見過那孩子的,的确比另外兩個更像漢人。
拉拉雜雜又說了好些,慕蘭卿和言太妃照例賞了銀子便結束了,她們也都回了清甯府。
可沒多久内廷司收到報喪,那位老嬷嬷發了急病,人竟去了。因是宮裡出來的,所以就得報到内廷司。言太妃感慨好不容易回到故國,人就這麼沒了,念其不易,就去求了慕蘭卿的旨意她自己支銀子交由内廷司負責身後安葬事宜。
旨是雲芷和言太妃身邊的女官去傳的,回來禀報說清甯長公主對此舉似有不悅,還說已經送往庵堂火化升天了,雲芷派人去追了扭頭送回宮裡,便也請安告退了。
雲芷留了個心眼,親去探查了一番,竟是中毒!那毒隐秘得很,面上看不出什麼,銀針刺入指甲方顯中毒之狀。
慕蘭卿按下此事,隻着内廷司妥善安葬,若有家人就多加撫恤。
“全府上下誰能跟個跟随清甯幾十年的老嬷嬷過不去,竟如此狠毒,應該不是下面的人。”
不是下面的人,那就是主子了。
“所以,你懷疑是進宮複命的事給她招來了殺身之禍。”
慕蘭卿點點頭。
“我思來想去,隻有早産一事蹊跷,但又無從查起。”
清甯府查不了,北羯更查不到。
“後來,聖上說起二公主的婚事時才說了一嘴,當初清甯來信上奏為長子求過大公主下嫁,被他一次給否了。”
大公主,二皇子,皆是容氏女所生。
清甯和容家到底有什麼關系,其餘年歲也可匹配的公主皇子都不要。
慕蘭卿暗中搜尋當年的蛛絲馬迹,察覺出拓跋沄的身世有不對勁的地方,便往着最狗血的方向猜去。誰料,今日一對,果然如此。
朱錦震驚寵妾一事竟與夢境如此吻合,那後續豈不是……
朱錦不好久留,匆匆說完後朱錦便來到太元殿外等候魏敏一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