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那人帶了個面具，把面貌遮的幹幹淨淨。

“怎麼？”那身影終于開口，帶着一種刻意為之的疏離與諷刺，“仙尊在等本座起身行禮？”

蕭良回神，這人是神尊，雖他們沒有地位高低之分，但好歹是仙之上的神。

他忙拱手：“神尊說笑，蕭良拜會。”

“聽你仙官講，你來求學？”

他的聲音也很熟悉，還帶着諷刺：“仙尊的事迹，三界誰人不知，就仙尊這樣的人物也要求學嗎？”

“你不是剛開神界嗎？也知道三界中本尊的事迹？”蕭良狐疑的看着那人。

從面具中透露出的眼、身材、氣質以及那說話聲，尋找記憶中絲絲縷縷的痕迹。

那人恍若未察覺蕭良的打探，伸手虛空一探，蕭良就感覺身體裡有股力量硬生生把分離了。

而在那神尊手中，那氣運之力居然有了形，如同一條遊龍在他掌心翻滾。

“仙尊就靠這個一統三界啊？”他嗤笑一聲，滿滿的不屑：“在本座眼裡，不過一條小蟲子。”

他彈回了蕭良體内：“可仙尊竟連一條小蟲子都無法穩固，當真令本座失望。”

他說着，再次開口：“三界現在能人開始增多，仙尊有空來本座這探究，不如想想，你這位置還能坐多久。”

蕭良眨眼，那股熟悉感呼之欲出。

他指節微動，突而身子朝前，佯裝軟了一下，朝那神尊栽倒而去。

那人本能的伸手接住過，蕭良眼疾手快的伸手，掀開了面具的一角，但很快被那人反壓回去，人也随之被人推開。

“放肆！”

那人站了起來，站起來的身子更像了。

蕭良望着，眼裡崩發出奇異的光。

雖然隻有一瞬，但他看見了。

是裕醴。

他竟沒死。

神魂具碎卻成了神尊……

不，或許說一開始就是神尊，無論是醜八怪阿狸還是裕醴都是他在三界的化身罷了。

這對仙或許做不到，但對神卻輕而易舉。

一股難以言喻的、近乎灼燒的狂喜瞬間點燃了蕭良沉寂已久的心髒，連帶着整個靈魂都仿佛活了過來！他舔了舔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幹澀的、豔紅的唇，目光灼灼如同最熾熱的火焰，死死鎖定那背影，聲音卻帶着一種奇異的、強自壓抑的平靜：

“正是因為如今如此……不濟。”他坦然承認，聲線微啞，“才更需神尊指點迷津。懇請神尊……不吝教授一二。”

那背影沉默了一瞬，指節在座椅扶手上輕叩了一下，發出“笃”的一聲輕響。

“本座授課，向來講究緣法。”

“對三界衆生，免費。”

“對你——”他刻意拉長了語調，轉過身來。臉上覆蓋着一張古樸的、毫無花紋的銀色面具，隻露出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翻湧着複雜情緒的眼眸。面具後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刻意的惡意與玩味：“學費……可不低。”

蕭良心中了然，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訝異與不解：“神尊方才不是說衆生免費？難道我蕭良……不算這衆生之一？”

“你自然不算。”神尊斬釘截鐵，似乎覺得這話太過刻意，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畢竟……你可是三界之主。”

“原來如此。”蕭良從善如流地攤手，臉上甚至漾開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好說。神尊想要什麼作為報酬？但凡這三界有，蕭良定當奉上。”

他的目光坦蕩得近乎放肆。

裕醴似乎被他的坦然噎了一下，随即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蕭良面前。冰冷的手指帶着神力的威壓，捏起了他的下巴：“聽聽聞了不少仙尊在三界的……風流韻事。對你這位三界之主的這副皮囊……着實感興趣的很……”

“好啊。”

不等神尊說完那刻意羞辱的話語，蕭良竟一口應下！聲音清脆，幹脆利落。

神尊整個人都僵住了！捏着下巴的手指猛地收緊，面具後的眼瞳劇烈震顫，流露出難以置信、憤怒、慌亂交織的複雜光芒。

蕭良卻仿佛毫無所覺，竟真的擡手，開始慢條斯理的解腰帶！唇角甚至還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面具後的眼睛：“神尊現在……就要嗎？”

這輕佻的舉動和話語如同點燃炸藥的引線！

“滾！”

蕭良隻覺得一股巨力襲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直接撞破殿門，狼狽的被推了出來。而殿門則在他出來後，狠狠閉合，昭顯主人的暴怒。

殿内的暴怒一點都沒影響蕭良的心情，蕭良甚至樂了出來。

而後眼神微沉，望着殿内目光悠悠，有懷念，有眷戀，有破釜沉舟的堅定，還有一絲……釋然。

——好久不見，裕醴。

以及。

——歡迎回來，裕醴。

還有。

——往後多多指教，裕醴。

他望着那緊閉的殿門，眼神幽深，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門扉，看到裡面那個氣急敗壞的身影。

——你再回來，就别在想跟我扯乎清楚了。

往後餘生，我們慢慢來。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