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冷的天,他為什麼要掃雪?”副院長推開窗戶,寒風夾雜着雪花進入房間内,副院長一眼就看見了大雪中的森柊一。
那孩子穿着白色的厚衣服,幾乎要和那些雪融為一體。
“還有,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用“小自閉”這樣充滿歧視的稱呼來叫他。”副院長是真的生氣了,其餘幾個沒回房間孩子面面相觑,不敢吭聲。
“可是,他沒有自己的名字啊。”之前舉手的那個孩子說道。
“對呀對呀,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他的名字。”有人附和着。
副院長說不出話了,她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那個孩子來孤兒院這麼久了,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她居然,把這件事情忽略了?
副院長感到不可置信,所有進入孤兒院的孩子,都會有自己的名字,可能是他自己原本的父母取的,也可能是孤兒院裡的大人給起的。
從來沒有出現過,有人沒有名字的情況。
“你說,他沒有名字?”太宰治聽見了這邊的對話,他嚴肅的表情讓副院長冷汗直冒。
“首領,這是我的疏忽,我會對那個孩子做出補償的。”
太宰治已經顧不上副院長在說什麼了,他死死盯着院子裡那道矮矮的身影,在手下驚恐的表情中,扒着窗戶跳了出去。
“首領!”太宰治的行為讓手下們膽戰心驚,如果幹部大人們知道他們沒有看好首領,還讓首領跳窗,他們就完蛋了。
不想感受來自幹部大人們的魔鬼加練,一群肌肉結實的大男人,争先恐後從窗戶擠了出去,慌亂之中,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們還可以走門。
窗戶其實并不高,太宰治輕松落地,他頂着落雪,快步走向了雪中的那道身影。
大雪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懷着期待,一步一跳的走到了那道身影的面前,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聽說,你沒有名字?”
太宰治治的目光落到森柊一的白發上,他的眼中迸發出驚喜的色彩。
顫抖着雙手,太宰治将森柊一擋臉的頭發輕拂到了耳後。
“你要和我走嗎?”太宰治的聲線在抖,他蹲下身體,視線與森柊一持平。
貪婪的描摹着眼前人的容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始在外套的口袋裡翻找。
“如果你願意和我走,這條發帶,就送給你。”
太宰治手忙腳亂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小盒,實在是太緊張了,慌亂中他還讓盒子掉到了地上,還好這片雪已經被森柊一掃過,地上的雪并不厚,沒法吞下盒子。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紅色的發帶,發帶上繡着森柊一不認識的精緻圖案。
“你要……帶我走?”
森柊一看着那條紅繩,移不開眼,他沙啞着聲音,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句話。
他的咬字并不清晰,和牙牙學語的嬰兒沒什麼區别。
太宰治卻激動的無法控制雙手,他将紅繩取出,把森柊一的長發攏到身後,綁了一個低低的馬尾。
森柊一摸了摸紮起來的頭發,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你很喜歡,對不對。”太宰治也笑了。
“喜……歡?”
森柊一迷茫的看着太宰治,似是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太宰治牽起森柊一的手,放到自己微笑着的嘴上,讓他感受這弧形的曲線。
“這是微笑,因為你喜歡我,所以你也在微笑。”
森柊一舉起另一隻手,學着太宰治的動作,摸了摸自己的嘴。
他在微笑?
他喜歡面前這個人?
森柊一無法進行思考,他覺得這好像并沒什麼問題。
“嗯,喜歡。”森柊一點點頭。
圍在兩人周圍的黑衣人看着自家首領的行為,震驚的合不上嘴。
“收下我的東西,就代表你選擇跟我在一起。”太宰治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話,他牽着森柊一的手不肯放開。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大了。”
“老……大?”
森柊一歪頭,疑惑的看着太宰治,他并不清楚這兩個字的意思。
是不是他叫“老大”,這個黑漆漆的好人就會很開心?
“老大。”森柊一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太宰治的笑的嘴角越扯越翹,笑的他臉都僵硬了,可是心中的喜悅大于一切,他的心怦怦跳着,久久無法平靜。
“老大!老大!”森柊一像是找到了樂趣,一個勁的叫着,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沉默寡言,說話的咬字越來越清楚。
“我要帶走他。”太宰治對姗姗來遲的副院長說道,這并不是請求,而是通知。
不等副院長說些什麼,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會改變這個想法。”
太宰治的手下帶着副院長離開了,他是去為太宰治辦理帶森柊一離開森氏孤兒院的手續的。
森柊一摸着紅色發繩,笑容一直沒有落下。他覺得今天是不同的,這或許就是“喜歡”的魔法。
“你想叫柊一嗎?”太宰治看着那雙藍瞳裡出現自己的身影,神情恍惚,片刻後,他輕聲問道。
“柊一?”
“嗯,你的名字,就叫森柊一,好不好?”
一滴淚水在半空中凝結成冰晶,随着清風一同被葬入了雪中。
這一年,森柊一1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