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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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瘋狂地舔舐着四周，濃煙像猙獰的怪獸張牙舞爪地撲向我。我跌跌撞撞地沖進房間，身後的電控門“砰”地一聲關閉，那一瞬間，就像是判了我的死刑。

我拼命在濃煙裡摸索着門，這門怎麼連門把手都沒有！絕望随着時間流逝像潮水一樣洶湧而來，将我重重地壓在冰冷的門闆上，門闆冰冷的觸感像極了死神冷漠的凝視，我的身體緩緩滑落，癱坐在地上，四肢冰涼得像已經死去的人。

熾熱的空氣瘋狂地鑽進我的肺裡，喉嚨裡的血腥味與焦糊的煙氣交織在一起，嗆得我幾乎窒息。視線開始變得昏暗，整個世界在我眼前逐漸褪色。

劇烈地咳嗽将我喚醒起來，求生的本能驅使着我艱難地睜開眼睛，目光落在房間角落的櫃子上。那裡整齊的擺着一排白色的飲料瓶，旁邊隐約有一個奇怪的盒子，上面似乎有個字母形狀的孔洞，火光和煙霧交織成厚厚的屏障，我根本無法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麼。

我咬着牙掙紮着爬起來，沖過去抓起一瓶飲料，用吃奶的勁兒捏開了它，迅速将那粘稠的液體倒在自己的袖子上。一股濃烈的甜膩感撲鼻而來，讓我更加頭暈目眩。我将濕透的衣服緊緊捂住口鼻，身體趴伏在滾燙的地面上，開始艱難地摸索着任何可能的機關或開關。哪怕是一線生機，我也不想放棄。

意識漸漸地遠離我，肺部仿佛快要炸裂開來，身體的力氣一點點地消散。火焰映紅的房間逐漸失真，眼前的世界緩緩地褪去了色彩，所有聲音都離我越來越遠。

就在我将要墜入黑暗的那一刻，一聲清脆的“哔”穿透了嘈雜的烈焰。

門，竟然打開了。

一道模糊的人影跌到門框上，往前踉跄了一步又猛地停住了腳步。

人影靜靜地站在火光與煙霧交織的入口處，直直地望着我，一動不動，就像被火焰凍結在原地。

我努力地想看清楚那張臉，卻隻能看見那雙眼睛——那是一雙充滿複雜情緒的眼睛。

為什麼？

為什麼你的眼神裡充滿了那麼多的不舍與絕望？

如同漫長而孤獨的黑夜，望不到盡頭；又如同墜落于深淵的星辰，隻剩下無盡的墜落。

淚水順着我的臉頰滑落，卻瞬間被火焰蒸發殆盡。

我帶着滿眼笑意地望着你，擠出的聲音被火焰吞噬：

『“你...就太好了....”』

——

2018 年 2 月 16 日。

『我愛你，在零點的同鵲橋等你。』

我從夢中驚醒，那段奇怪的話語仍在耳邊回響，像被按了循環鍵似的不斷重複着。甩了甩昏沉的腦袋，我趕緊翻身下床。

今天是我到新學校上學的第一天，絕不能遲到。

我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間，生怕吵醒了客廳沙發上還未清醒的父親。客廳桌子上滿滿都是空酒瓶，屋内空氣沉悶得讓人窒息。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拿起書包，快速地将書本往裡塞。拿起那個筆袋時，我的動作遲緩了一下。

這是很久之前老師要求爸爸給我買的文具，他在某個小學門口随便買來的——小丸子的圖案，廉價又幼稚。但從小到大，我從未擁有過提要求的權利，所以一直沒有換掉它。

沙發上的男人發出了一絲聲響，我拿着書包趕緊出了門。

我是個倒黴蛋，從小到大都倒黴透頂，仿佛所有不幸的磁鐵都裝在了我身上。我并不笨，可正因為這無法擺脫的厄運，讓我自卑到了骨子裡。

連我初中好不容易交到的好朋友在确認關系的當天也拿了大獎轉學了。

比如，我不敢靠在電梯扶手上，因為一旦靠着，扶手總會莫名其妙地斷裂；我所在的電梯永遠不停地有人進出，從未順暢過。為此，父親幹脆帶着我搬到了偏遠的别墅區。我出門也從不敢站在路邊，海邊更是不敢去。即使在人群中，也總能被無緣無故地撞到。

打開電腦，屏幕上的全額獎學金申請頁面還停在那裡。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隻能靠自己，脫離這個早已令人窒息的家——那個醉醺醺的父親，還有他随時可能爆發的怒火。

我除了奮鬥，别無選擇。如今，總算抓住了機會進入成德高中。

—

我跑到了幾個金色大字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