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素衣停下腳步,和聲道:“姑娘,都過去了。”
琵琶女眼圈泛紅,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祁素衣歎了口氣,緩步走過去,遞上一塊幹淨的手帕。
“姑娘,方才這裡是發生了什麼嗎?”他輕聲道。
隻見琵琶女倏地擡頭,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流,哽咽得說不出一個字。
祁素衣又輕聲道:“那我問,你隻管點頭搖頭就好,可以嗎?”
她啜泣着點了點頭。
“你剛到這件雅室時,裡面躺着一個醉倒的賭客嗎?”
琵琶女點頭。
祁素衣颔首:“那麼,你進門後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他掃了眼沒關嚴的窗,“比如說,外面下着雨,這裡卻開着窗?”
琵琶女沉思片刻,又點了點頭。
祁素衣微笑道:“很好。外面風很大,你覺得有些冷,便想要起身去關窗。但剛走到窗邊,便發現地上多了一串腳印。”
說到這裡,琵琶女微微顫抖起來。祁素衣轉身換了一杯熱茶給她,她哆哆嗦嗦地接過捧在手裡,平複了許久,才仿佛下定決心一般,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阖上窗,再回頭時,那個賭客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可能床上還有一張字條,告訴你必須一直彈奏琵琶,否則你也會變得像他一樣,對嗎?”
她終于開口:“其實……其實我看見它了。”
祁素衣與林池魚對視一眼,那女子深吸一口氣:“我走到窗邊時,有一條很長的……蛇,朝我撲過來,我本來以為它要吃了我,但它卻撲向了我身後,然後就消失了。我轉身就看見,客人他……他……”
“蛇?”林池魚詫異道,“這畫舫四周皆是湖水,怎麼會有巨蛇?”
“是玄冥。”祁素衣喃喃道,“祂雙足踩兩條青蛇,一條極惡,一條極善。”他看向琵琶女,“你遇到的,應該是極善的那一條。”
“不對啊……”林池魚突然道,他走近床邊,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皺眉道,“如果是被砍下頭顱和左臂,血應該會噴濺到周圍,為何床上沒有這樣的血迹呢?”
祁素衣點頭,問那琵琶女道:“姑娘,不知自你進門後,那位醉酒的客人有沒有醒來過?”
琵琶女搖頭:“他一直躺在榻上,帷幔放下什麼也看不見,我隻當他是喝醉了,便沒在意。”
“所以,”祁素衣撚了撚手指,“‘周濟’其實早已遇害,頭顱和手臂是死後割下的,所以血沒有噴濺出來。”
林池魚啧啧道:“現在真假周濟都死了,線索又斷了。”
祁素衣卻笑着看向了他。有了前車之鑒,林池魚看見他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便後脊發涼,忙道:“幹什麼?怎麼又這副表情?”
祁素衣悠然道:“也不能算線索全無,這不是還有煓陽王氏的道友們嗎。”
二樓客房内,王琮等不到“周濟”的消息,終于按捺不住,傳音給其餘弟子。
“走?”其中一人聲音發緊,“師兄,他們不是說我們等到信号再撤嗎?”
王琮怒道:“蠢貨!與虎謀皮,還想講什麼信用?好處拿到了就走,我可不想跟這些廢物死在一起!”
說着,他收拾起包裹,推門就走,可沒走幾步,他便停下了腳步。
幾步遠處,那個先前被他鎖起來的“昆侖山弟子”正抱着劍候在樓梯口,見到他後笑着揮了揮手:“王公子,好巧啊。”
王琮抽了抽額角,轉身就走。
風水輪流轉。直到他被挑飛了劍綁住雙手時,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池魚拍了拍雙手,環胸走上前去,帶着一絲有點得意的笑:“王公子,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麻煩配合一下。”說罷,還揚了揚劍。
王琮:“……”我配合你大爺。
接着,他又見一旁袖手旁觀那人一臉的“不忍直視”,一口氣沒上來,險些被氣暈過去。
祁素衣摸了摸鼻子,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氣。”
王琮:“……”
祁素衣微笑着接道:“但麻煩你再忍一忍。”
王琮:“……”
娘的,還有完沒完了!